白景杉除了等待，也只能等待。不过等待来等待去，4月份先等来了白敬安发来的电报。
白敬安陪着白玉婷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4月初了，白敬安在京城待了三天就去了奉天。白敬安是去看望之前在东北认识的朋友的。白敬安要看望的人，说是白雅丽的小伙伴，更合适一点。
当初三个孩子去东北，虽然没住在东三省总督府，可是自由进出总督府，还是很简单的事情，这也自然进入了有心人的眼中。这个有心人就是因功升任奉天巡防营前路统领的张作霖。
张作霖在了解了一些情况之后，就跟徐世昌请求让自己的大女儿和白家的几个孩子一起读书。因为年龄、性格的关系，张首芳和白雅丽成为了好姐妹。
白敬安到了奉天，并没有在奉天城找到人，打听了一下之后，就直接去了新民县。而等白敬安到达新民县杏核胡同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情景。
原来活泼可爱的小妹妹，这两年长高了，可打扮就跟烧火丫头一样。不仅要照顾患病的母亲，还要照顾两个年幼的弟弟。
刚开始张首芳还没认出白敬安，可是在白敬安的介绍下，张首芳才放下了戒备。白敬安先帮着张首芳照顾她的母亲，之后又让人叫来了大夫询问病情。在得知已经病入膏肓，非人间草药所能医治转愈，白敬安立刻把张首芳叫了过来。
“你妈都病成这样了，就你在这边照顾？你没告诉你爹么？”白敬安看着张首芳问道。
“我妈不让。”张首芳委屈的说道。
这时屋里的赵春桂虚弱的喊道。
“首芳！”
“妈，咋滴啦！”
张首芳直接跑进屋里，白敬安也跟了进去。赵春桂看着跟进来的白敬安，虚弱的说道。
“这位少爷，谢谢你能来看我们娘几个！”
“夫人，晚辈姓白，张小姐和我妹妹是好朋友，这次也是她托我来看她的！”白敬安礼貌的说道。“夫人，您现在的样子，晚辈觉得应该通知一下那位张师长！”
“呵呵，升官发财死老婆，这不是正好么！”赵春桂自嘲的说道。
“妈，你不会有事的！”张首芳赶紧说道。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妈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学良还有学铭！”赵春桂慈爱的看着张首芳说完，又看着白敬安说道。“白少爷，看你穿着打扮，想来也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见白敬安点了点头，赵春桂期翼的看着白敬安说道。“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夫人，您说，能做到的，晚辈绝不推辞！”白敬安认真的说道。
“还请白少爷以后能代我照顾首芳和我的两个儿子。”赵春桂虚弱的说道。
“夫人放心，我自会像照顾妹妹那样照顾张小姐和两位张少爷！”白敬安立马答应到。
“白少爷，我说的照顾是我做主把首芳嫁给你！”赵春桂轻摇了一下头说道。“你愿意娶她么？”
看着满眼期盼眼神的赵春桂，白敬安看了一眼张首芳，立马回答道。
“夫人安心，我愿意娶她！”
“当正妻？”赵春桂期盼的问道。
“我尚未婚配，当然是正妻！”白敬安也认真的回答道。
“不能纳妾！”赵春桂咬着牙说道。
“不纳妾！”白敬安仍然认真的回答道。
“好！”赵春桂终于松了一口气。
“妈，你们说啥呢？”张首芳已经被刚才两个人的对话镇住了。
“首芳，妈做主！今后他就是你相公了。妈要是不在了，你就跟着他。”赵春桂满眼慈爱的看着张首芳说道。
“妈，你怎么会不在呢，你再喝两副药就能好了！”张首芳焦急的说道。
“嗯，再喝两副药就好了！”赵春桂笑着看着张首芳说道。“妈累了，先休息一会，你们俩照顾好弟弟们！”
看着赵春桂已经闭上眼睛，张首芳也和白敬安退了出来。
“张姑娘，还是通知你爹一声吧！”离的远了，白敬安看着张首芳说道。
“嗯！”张首芳轻声答道。
白敬安让跟着自己的师叔赶紧找到附近张作霖的人，让他们立刻通知张作霖，赵春桂病危，而且一定要说明情况紧急人随时都会走。
等到第二天下午，张家才来人，来的还不是张作霖本人，而是一个夫人。
“这是我爸的二姨太！”张首芳看着来人，气愤的对白敬安说道。
卢寿萱也意外怎么这还有一位外人，不过暂时也没询问，直接去里屋看赵春桂了。卢寿萱一进屋，看着躺在炕上的赵春桂不由吓了一跳。
昨天赵春桂和白敬安说完话，心中的一口气已经松掉了不少，这一天，赵春桂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此时的赵春桂病体瘦弱，面白若纸，卢寿萱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
赵春桂勉强睁开眼睛，看见来人是卢寿萱，赵春桂满眼的失望，之后又再次闭上了眼睛。卢寿萱赶忙走出来准备找医生抢救。
“这位夫人，昨天和今天上午，大夫都来过了。”白景杉礼貌的躬身施礼，然后严肃的说道。“已经药石无用了！”
“你是嘎哈滴？”卢寿萱看着白敬安问道。
张首芳直接挡在了白敬安身前。
“这是我相公，我妈定的！”
白敬安很意外张首芳的样子，不过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走到了她的身前。
“晚辈姓白，名敬安，还请夫人赶紧通知张师长吧，或可来得及赶上见最后一面！”
卢寿萱看了看两个人，然后赶紧往外走。
等卢寿萱再回来的时候，又请来了好几个大夫，可是看过赵春桂之后，都是摇了摇头，直接表示已经无药可治，尽早准备后事吧！
尽管卢寿萱表示只要各位大夫能救活赵春桂，无论要多少钱都成，也没有一个大夫敢出手试一试的。最后逼的没法子，一个大夫直接开口说道。
“我们几位都无能为力，除非现在有仙丹。这位夫人就不要难为我等了！”
几位大夫都走了，卢寿萱并没有难为几人。之后卢寿萱就出去给张作霖发电报去了。等卢寿萱回来的时候，张首芳、张学良、张学铭都在赵春桂身边，赵春桂也难得的睁开眼睛看着三个孩子，眼中充满了不舍。
等看到卢寿萱进来，赵春桂看了一眼卢寿萱，又看了看张首芳，和站在一边的白敬安。
“大姐，你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首芳、学良和学铭！”
见赵春桂仍然看着张首芳和白敬安，卢寿萱直接问道。
“大姐，你做主把首芳许配给这位少爷啦？”
赵春桂张了张嘴，可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大姐，我知道了！”卢寿萱赶紧说道。
赵春桂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又不舍的看了一眼张学良和张学铭，之后就看着门口的方向，在无比的期待中，闭上了双眼。
白敬安走了过去，一探鼻息，赵春桂已经没有了呼吸。张首芳抬头看着白敬安，见白敬安摇了摇头，顿时放声大哭起来，一边的张学良也同样看懂了白敬安的意思，也跟着大哭了起来，张学铭还小不明白什么意思，可是看着哥哥姐姐都哭了，也跟着哭了起来。
卢寿萱看着赵春桂，也开始流泪。
……
张作霖连续接到了新民县发来的电报，当卢寿萱最后发来的加急电报，说赵春桂已经去世，至此也不相信与他有过患难深情的结发妻子会在中年突然死去。
张作霖从奉天乘专车前往新民县，等到了杏核胡同老宅的时候，这边灵堂已经搭了起来。白敬安也身穿孝服和张首芳、及张学良以及张学铭一起在赵春桂灵前尽孝。
张作霖的到来，丧事也由张作霖接手。在从卢寿萱那里了解了情况之后，张作霖把白敬安叫到了一边。
“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张作霖看着白敬安直接问道。
“晚辈白敬安，见过张师长！”白敬安礼貌的回答道。
“我知道你叫白敬安，你爹是谁？”张作霖不满的问道。
“家严讳上景下杉，家慈白盛氏讳上庄下颐！”白敬安看着身穿中将军服的张作霖不卑不亢的说道。
“白景杉？盛庄颐？白家？盛家？”张作霖惊讶的说道。“学部尚书白景杉？”
“家严确实做过学部尚书，目前是驻德、比公使！”白敬安点头确认道。
张作霖对学部尚书不关心，其关心的是军中有小道消息说上沪兵工厂就是白景杉控制的。
“上沪兵工厂是你家的？”张作霖直接问道。
“不是我家的！”白敬安摇了摇头。
张作霖直接皱了眉，不过白敬安接下来一句，却让张作霖感觉自己被耍了。
“上沪兵工厂是在莪二妹名下。”白敬安说完平静的看着张作霖说道。“如果张师长想要买武器，以首芳和我二妹的关系，我觉得，您可以得到市价九成的优惠以及先货后款的承诺！”
“老子不稀罕！”张作霖愤怒的说道。“你和首芳的事，老子不认！”
张作霖说完，门直接被推开，张首芳直接冲了进来。
“张大胡子，我和他的事，是我妈定下的，你有本事就当着我妈的面说。”
张首芳跟一头发怒的小老虎一样，指着灵堂方向冲着张作霖喊道。
张作霖根本不敢面对张首芳，更不敢去赵春桂灵前。张作霖只能冲白敬安说道。
“小子，这事没完，有种你就别走！”
说完张作霖就转身走了出去，不过给白敬安的感觉却像是落荒而逃。
“放心，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白敬安安慰着张首芳说道。“答应你妈的事，我一定做到！”
“我不是为了你！”张首芳连忙解释道。
“我知道，我们先去灵堂吧！”白敬安点了点头，边往外走边说道。
张首芳没有回答，只是跟在白敬安身后往灵堂走去。
……
张作霖事务繁忙，只在新民县待了三天就返回奉天。可哪都不缺巴结奉承之人，新民县官员竭尽地主之谊，将赵春桂的丧礼办得格外隆重。直到举丧之日，张作霖才从奉天赶来新民，奉天和新民县的各级官员都为赵氏披麻戴孝，仪式办的格外隆重。
赵春桂下葬之后，张作霖才带着张首芳、张学良和张学铭返回了奉天。张作霖本想不让白敬安进府，可是张首芳回来之后一直在门口等着。张作霖心中愧疚，也就息了拦人的心。
白敬安虽然没坐张作霖的专列，可从新民到奉天，本来也没有多远。白敬安到了张府门口，一眼就看见了等着的张首芳。
“我是来递拜帖的，明天我再过来。你先去休息吧！”白敬安看着张首芳说道。而跟着白敬安的亲卫也把白景杉的拜帖和白敬安的拜帖一起交给了张府的卫兵。
“你说的啊，你明天要是不来，我就去找你！”张首芳见到了白敬安，心中也安定了不少。“那我回去啦！”
“回去吧，你也累一天了！”白敬安点了点。
白敬安说完，张首芳才往回走，走着走着突然回头，看见白敬安仍然看着自己，张首芳快步跑进了张府。
在得到张作霖明日上午能见自己之后，白敬安也离开了张府。不过白敬安直接给白景杉发了电报说明事情原委。
白景杉回家之后把电报交给盛庄颐和白诗雨以及莲花看了一遍之后，三女露出的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叫有其父必有其子！”白诗雨拿着电报笑着说道。
“癞蛤蟆没毛，随根！”莲花看着白景杉说道。
“老爷，你怎么想的？”盛庄颐看着白景杉问道。
“你什么意见！”白景杉反问盛庄颐。
“敬安岁数也不小了，该懂的都懂了！”盛庄颐笑着说道。“我会支持他做出的所有选择！”
“那我就这么给他回了！”白景杉笑着说道。
“就这么回！”盛庄颐肯定的说道。
“已经回了！”白景杉笑呵呵的说道。
……
白敬安和张作霖见面的时候，张首芳一直跟在白敬安身后。白敬安劝说张首芳先和两个弟弟留在张作霖身边，这点让张作霖很满意。之后白敬安也不看张作霖的脸色，直接向张首芳保证，待她孝期过后，就会让白景杉请人做媒，正式下聘。待自己四年之后留学归国就迎娶张首芳进白家门。
张作霖即便有千百个不愿意，可架不住张首芳就一句。
“我妈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