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支烟头已散落在地,杨爱民和包国民却没有停下来,他们依旧抽着烟,望着天,沉默无声。
而在老北京火锅,姜离已经喝得满面通红,趴在郑哲的身上笑吟吟地说着醉话,秦斌和郑哲两个大男人还在血拼,旁边雪花啤酒的空瓶子堆满了桌子。
“郑哲啊!你一定要好好对姜离,我们这也算同生共死的兄弟了,要是让我知道你要是对姜离不好我一定会宰了你!”秦斌摇摇晃晃地说,半眯着眼睛,微微转身又对着姜离,“姜离啊!要是郑哲对你不好你就告诉我,不管他在哪我都飞过去撕了他!啊!记住!”
“嗯!我记住啦!”姜离嘿嘿地笑,不住地打着酒嗝。
郑哲红着眼俯身下去吻了一下姜离,又抬头看着秦斌,“胖子,我记住你说的话了,但也请你记住我的话!我,郑哲今天在这里说的话请你好好记住!
我爱姜离,我要娶她,如果我们结婚了我对他不好,或者我出轨、不忠,我请你来用刀砍死我,与你无关!”
“开玩笑,我用刀砍死你?我又不是傻子,砍死你我还要负法律责任的!”秦斌摇摇头笑呵呵说。
“我没开玩笑,等我和梨子结婚的时候你来,我给你一张免责生死文书!”郑哲看着秦斌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得了你,免责书没用的,法律该追究还是要追究的!行了,不说这些,我们回去吧,天都黑了!”秦斌拿起外套就往柜台走去。
郑哲给姜离把外套穿好也扶着她跟在后面,待秦斌结完账,三人走出了店门,三月的北京还是有点冷。
北大生物实验楼门口,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快步走了过来,手里的塑料袋子里还装着一只鱿鱼,30㎝左右的样子,他快步走到了杨爱民身前,“杨教授,您要的乌贼!”,说着双手将袋子往前递给了杨爱民。
杨爱民伸手接了过来,包国民也站起了身子,两人并排往里走去,穿西装的男人跟在后面。
包国民忽然转身从兜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了一百块钱,对着男人说:“麻烦你再帮我买条红塔山!”
“好的,先生,那我等会儿直接送到实验室?”男人细心地问了一句。
“嗯!”包国民回了一声,转身去追前面的杨爱民。
两人再次换好了衣服,戴上塑胶手套进了地下实验室,包国民提着那只乌贼。
“老杨,你做拉力测试,我做个切片。”包国民从袋子里捞出了那只乌贼,它的触手还紧紧地缠在包国民手上。
“好,我先切一肌肉纤维。”杨爱民说完,手里拿着柳叶刀朝铁柜子走去,剥下了一条肌肉束,转身趴在实验台上,他需要将肌肉束分得更细,只有0.6㎜粗。
包国民也趴在实验台上,将小乌贼从手上摘了下来,用柳叶刀切下来了一条腕足,又从腕足切口处切下来薄薄的一片,放在旁边的玻璃片上,顺手将乌贼和切下来的腕足一起扔回了塑料袋,又给玻璃片上好了洋红染色剂。
转身将玻璃片放在显微镜下,手里还拿着组织分离针,他调整着焦距和放大倍数,用分离针剥下来一个正在分裂的细胞,染色剂将整个细胞核染成了紫红色,正在分裂的染色体清晰可见。
“老杨,你准备得怎么样了?我要做活性对比试验了!”包国民已经准备就绪,回头看着还趴在实验台上的杨爱民说。
“我还得等一会,你先做实验!”杨爱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柳叶刀的刀尖,肌纤维已经被分出了细细的一条,不过还需要更细。
“行,那我先做实验了!”包国民说完,起身走到保温箱前,取出了之前那个表皮细胞培养皿,重复着之前的操作,成功剥离了一个细胞下来。
包国民将两个细胞放到了同一个玻璃片上,眼睛趴在了显微镜上。两个细胞同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一大一小。
包国民抬起头揉了揉眼睛,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又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的确是一大一小。电子显微镜清楚地标明了两个细胞的直径,小一号的是那只还活着的乌贼的细胞,只有7.65μm;大的那个是大王酸浆鱿的,足足有11.5μm。
“老杨,你过来看看!”包国民赶紧截了张图,将实验录像保存好,挥手叫着杨爱民。
“怎么了?”杨爱民手里拿着一个培养皿,里面装着刚分离好的肌纤维,扭头看向包国民,疑惑地问。
“你快来看看,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包国民兴奋地大呼小叫。
“什么情况?”杨爱民拿着培养皿走了过来,他真想知道什么能让一向稳重的包国民兴奋成这样。
“你看,这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见过!”包国民让开了半个身位,杨爱民疑惑地凑到了跟前。
这一眼让杨爱民的血液直接冲向了大脑,眩晕感让他站立不稳,摇摇晃晃地朝后倒去,手里的培养皿掉在了地上。包国民赶紧扶住了他,急切地问:“老杨,老杨,你怎么了?”
“来人!”包国民又朝门外大喊了一声。
两个穿西装的男人快速跑了进来,蹲在他俩的身边,用手托住了杨爱民的身子。
包国民还在继续喊着杨爱民的名字,还用手指掐着他的人中,“老杨,你快醒醒!”
杨爱民还是没有反应,包国民想努力抱起他却抱不动,急得脸庞通红,着急地对两个男人说:“你去叫医生!你抱着老杨去上面!”
一个男人转身就跑了出去,另一个抱着杨爱民快步往外走去,包爱民跟在后面脚步踉跄。
没多久北大校医院的医生就坐着急救车到了实验楼门口,黑夜里上面的警示灯闪烁着红蓝的光。抱着杨爱民的男人赶紧把他送上了急救车,医生给杨爱民带上了急救呼吸气囊,将他的袖子挽到了肩膀处,测量着血压。
血压还没测量完杨爱民就悠悠地醒了过来,抬起胳膊看了看上面的乳胶带,“这是哪?我怎么在这?”
站在车下面的包国民半笑半哭地说:“你刚才晕过去了,再叫你都没反应,我就让人把你抱上来了,还叫了医生。”
杨爱民挣扎着坐了起来,挥手阻拦了想要劝他的医生,“我没事,我们继续回去做实验!”说着就要从车上下来。
“老杨,你不要着急,先吸两口氧。”包国民也伸手将他拦在了上面。
刚才买烟的男人也回来了,包国民看到赶紧过去把烟要了过来,拆开包装抽出一支烟递给了杨爱民,“先抽根烟,缓一下!”
“先生,病人不能抽烟!”医生温声阻止。
包国民瞪了一眼年轻的医生,还是将烟递给了杨爱民,点着火,杨爱民抽了一口,扶着车身就要走下来,包国民赶紧上前扶住。
“都回去吧!我没事!刚刚就是太激动了。”杨爱民摆手朝医生说,转身搭着包国民的肩膀往实验室里走去。
医生看着两人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向司机示意了一下,急救车便启动了发动机,缓缓远去。
“老杨,你真没事吧!”包国民拉住杨爱民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扶着他往前走。
“没事,刚才就是有些上头,也有点饿,可能是血糖有点低了。”杨爱民声音微微有些虚弱。
“没事就好,明天去医院做个检查吧!”包国民说。
“嗯,先做实验!”杨爱民回。
“先歇歇吧,要不吃点东西?我去买点调料配菜,再买两只乌贼,我亲自下厨做个铁板乌贼?”包国民问。
“有这么恨乌贼的吗?不过话说回来,我也好久没吃你做过的乌贼了,今晚就尝尝你这手艺退步了没。”杨爱民还调笑了一句。
“好,我先扶你去更衣室休息。”
包国民把杨爱民扶回了更衣室,又出来去买需要的调料。而杨爱民还在抽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