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姨娘应付完前头的客人，转头就沉了脸，对着身边的大丫鬟石榴道：
“你带着几个身强体壮的嬷嬷去留香园给古明月验身，不愿意也要按着她就犯。”
等验身后，就造谣她破了身子，老爷为了古家，一定会把她赶出去。
石榴得了命令，立即往留香园而去。
明月正四处打量着这个园子，比起府里其他地方的雅致，这里极其破落。
“宋嬷嬷，这真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吗？”
“是老奴不好，没看住小姐的院子，如今二小姐正住在你的院子里。”宋嬷嬷一脸愧疚。
明月看着杂乱无章的院子，心里第一次有了愤怒的感觉。
天底下竟有把人欺负到这种境界的，实在可恨。
“嬷嬷不要愧疚，她们要欺负你，你一个人能保证自己安全就已经很好了，否则我在这府里都没有可信任的人了。”明月安抚道。
正说着，外面一阵喧闹。
接着就见一个打扮得干净的丫鬟带着一群嬷嬷闯进来。
宋嬷嬷挡在明月面前：\"你们做什么？\"
石榴语气不屑地解释着：“这外头传言小姐进过贼窝，贼窝里一群男人，会发生什么，嬷嬷想必不用我说了吧，为了古府的颜面，自然是要验一验的。”
“血口喷人，哪里的传言，你把人拉出来与我对峙，小姐一直在我靖州的庄子上养伤。”宋嬷嬷厉声呵斥道。
“外头的人可都在传呢，嬷嬷你想一个个对峙吗？”石榴哼笑，“再说大小姐若是真的没有失身，让我等验一验就好了，谣言也会不攻自破。”
该来的躲不过，这家里没有一个人向着她，明月知道自己该为自己争取点亲情了。
拉过欲继续与石榴理论的宋嬷嬷，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后。
宋嬷嬷先是诧异，后放心地点了点头。
她拽过明月，往院门口而去。
石榴先是看戏般地望着这对主仆，反正不管他们怎么折腾，身子都是要验的。
想多看她们的笑话一会，却发现宋嬷嬷突然拉着明月跑了起来。
怕两人生出事端姨娘怪罪，石榴赶紧吩咐人去追。
明月边跑边哭，“我是清白的，你们何苦如此欺辱我。”
宋嬷嬷与她应和着，语气愤恨又悲伤：“大小姐别怕，我们去找老夫人说理去。”
府里的小厮丫鬟纷纷侧目，只见传言中失踪的大小姐哭的梨花带雨，身后还跟着一群膀大腰粗的嬷嬷在追着。
有关大小姐的不好传闻很多，可眼下大小姐单薄的身姿，秋雨凄凉的模样实在让他们心疼。
“姨娘太欺负人了吧。”
“是啊，大小姐才刚回来。”
石榴气喘吁吁追上来，见那群下人在嘀咕，呵斥道：“再嚼舌根拔了你们的舌头！”
魏姨娘是府里权威的存在，纵使他们心疼大小姐，也不敢违抗姨娘身边人的命令。
“不过大小姐也太美了吧，不过穿了一身素衣，不施粉黛，也能让人挪不开眼。”等石榴走远后，一群人讨论道。
眼看着明月引起的关注越来越多，石榴是越发气急败坏。
一边在后面追，一边说着威胁的话语。
古御史喜好结交书生，新年之际，他邀请了万松书院的一群学子进府游玩。
他们正好游走到梅园，本在吟诗作赋畅谈古今，却听身后一阵嘈杂声。
回头一看，只见一道倩影朝他们跑过来，身后跟着五六个凶神恶煞的胖嬷嬷。
“这怎么回事？”一男子问。
“这群老毒妇怎么能这么欺负一弱女子。”另外一人心生怜惜。
苏予安看过去，女子由一个妇人拉着逃跑，光是从远处看，就能隐隐窥探女子绝美的容颜。
他心中断定，这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正想着，明月已经跑近。
明月回去院子时，已经将脸上的脏东西洗干净。
如今一张脸，如玉如珍，熠熠生辉，不食人间烟火。
书生们见到明月那瞬间，皆满脸惊艳。
“美人在骨不在皮，今日我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明月早就累了，见前面有一群人，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魏姨娘本就是在无理取闹，她要把这件事闹大，让她在众人面前没脸，到时候祖母也就会出面阻止了。
进府的时候听闻今日有贵客，明月便想借着他们闹大。
眼见是群书生，她心中更开心了。
自古书生最喜欢美人，等会不担心他们不帮自己。
酝酿了下情绪，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怜。
假装体力不支，明月就要往下跌，一双干净温柔的大掌托住了她胳膊，让明月不至于完全跌倒。
明月捂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胸口，抬头见到了一张温润如玉，浓眉大眼，骨带文颠的男子。
只是轻微扶了她一下，又立即放了手。
“姑娘当心脚下。”声音清润动听。
“齐玉你小子艳福不浅，美人怎么不往我身上跌呢？”一平时与他关系不错的书生揶揄道。
“你们别说，咱们这群人当中，除了苏予安，就属齐玉最得女人喜欢了，哪次茶楼吃饭时没小姑娘盯着他啊！”
明月闻言，偷偷瞄了眼身旁的男子，确实长得很好看。
但她也不是特意摔在他身边的。
石榴眼见明月冲进了书生中，心直直往下坠，暗道此事不好收场了。
宋嬷嬷气喘吁吁跟上来，拉着明月往前：“大小姐，他们追上来了，我们快走。”
大小姐三个字如平地惊雷让一脸平静的苏予安面上显现出类似错愕的表情。
其他人也是如此，谁都知道这古府上的大小姐四年前失踪了，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而且还被恶妇追。
有人目光来回在明月跟苏予安身上转，要知道苏予安最开始是同明月订亲的，后来明月失踪，苏府为了拉拢古家，才改为同古溪棠订亲。
眼下嫡小姐回来，还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苏予安可就尴尬了。
毕竟那古溪棠目前只是个庶女。
石榴已经追到跟前，“大小姐，您就不要任性了，不过是姨娘想要请你过去叙话，你这么莽莽撞撞做什么！”
明月假装有些害怕地往齐玉后面站了站，齐玉瞥了眼后站出来说道：“叙话会让几个恶妇在后面追？”
石榴嘴硬，“大小姐在外面野惯了，不懂规矩，到处乱窜，奴婢也是没法子，扰了各位贵客实在是抱歉。”
齐玉并不买账，“丫鬟说主子粗鄙的倒是第一个，何况五六个恶妇追一弱女子，你当我们是眼瞎，要不要请古御史来评评理？”
石榴理亏，可又不甘心让明月跑了，就这么僵持着。
“魏姨娘身边的下人都这么刁钻了，看来外面的贤惠名声还是有假的。”
石榴怒，不过是一群书生，竟敢说姨娘坏话。
可看清来人是苏予安时，她大惊，人太多她竟一时没有注意到。
立即认错，“奴婢知错，是奴婢办事不力。”
苏予安倨傲地抬着头，不去正脸看她，“你要认错也该是回去跟你们姨娘，莫要在外头丢人现眼了。”
石榴低低应诺，看了眼明月只能带人走了。
这事棘手，得去跟姨娘说才是。
等人走后，明月给齐玉和苏予安道谢：“多谢两位公子的帮助，明月再此谢过二位。”
齐玉略略朝明月一点头，疏离有理。
苏予安则表情复杂地看着明月，有欣赏有不可思议还有惋惜。
从前的古明月也是美的，但也仅仅只是美。
如今却从内到外透着一股坚韧与从容的优雅，哪怕是一抹浅笑都让人陶醉。
可到底已经退亲，再多说已经是于礼不合。
强迫自己的目光从明月离开的背影上收回，怕再看要忍不住上前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