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珂儿深深望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她就不应该心软来这里。
刚走出正厅，霍宥霆追了过来。
“林珂儿，你把话说清楚。别搞得好像我对不起你。”
林珂儿被他扯住胳膊，身子猛地往后倒，撞在他的胸口，头发丝被他衬衫上的纽扣扯住。
原本心情就不好，现在更加烦躁。
扯了好几根头发，才解开，她揉着头皮，“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对不起你行了吧？！”
霍宥霆看着纽扣上的一根发丝，心颤了颤，再抬头，林珂儿已经走出好远。
漆黑的夜空只有几颗碎星点缀，零零散散的别墅藏在山林湖泊之间。
走出霍家，林珂儿点开打车软件，发现附近十公里都没有一辆出租车。
她看了看脚上的黑色运动鞋，庆幸出门时的明智选择。
突然身后传来引擎的声音，她往路边靠了靠，那辆车没有从她身旁飞速开过，反而停了下来。
车窗降下来露出霍宥霆的侧脸。
“上车。”
林珂儿没有丝毫犹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能屈能伸，能不吃苦，就不硬吃。
上车后，她就被置物格里摆着的一只粉色陶瓷小猪吸引了。
霍宥霆见她看着那只瓷偶，难得解释，“芸珠放在这的。”
林珂儿收回目光，她猜到了。
一时间，车内空气都安静下来。
霍宥霆降了车窗，虫鸣蛙叫瞬间钻了进来，夜里的凉风扑面而来。
林珂儿趴在窗户边，任凭凉风吹在脸上。
霍宥霆的眼尾扫过她，暖黄色的路灯投射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光影转换，她浑身散发着宁静，和刚才刺猬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松了松握住方向盘的手，开口道，“既然回来了，就搬回家住。”
林珂儿没接话。
霍宥霆刚平复的好脾气又起了波澜，“你能不能不要闹了？当初的事情，我已经不和你计较。芸珠那边也是。”
林珂儿收回趴在窗户上的胳膊，扭过身体看向他。
他们一起长大，应该是熟悉的，可大学后，他变得越来越陌生，已经不能和记忆里的人重叠。
她微微扯动唇瓣，带着凉意，“那我多谢你们。”
话音刚落，一个急刹，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异常刺耳。
她的身体也因惯性往前撞去，好在系了安全带，没有撞到哪里。
她还没坐稳，就听到霍宥霆劈头盖脸的指责。
“林珂儿，你真不知好歹。四年前，你做下那么恶劣的事情，让你道个歉而已，你倒是气性大，一走了之。还和男人私奔去美国？别人对你的好，对你的宽容，你怎么就看不见？”
林珂儿听着这些颠倒黑白的话，只觉得无力，她解释了多少次，她没有做，他从来不听不信。
她不明白，将这个罪钉在她的身上对他霍宥霆有什么好处？
她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如此抹黑，如此不遗余力偏信偏听。
是为了甩了她吗？
如果是，那她成全他们。
“霍宥霆，明日我们去离婚吧！”
此话一出。
盛怒的霍宥霆表情微凝，狭长眼眸里满是狐疑。
他知道林珂儿是爱自己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哭着求奶奶安排他和她的婚事。
现在怎么了？
离婚这个词她已经提了很多次。
不，不对，她怎么会愿意离婚？
只怕她知道他顾虑奶奶，不会同意离婚，才会肆无忌惮拿这句话来威胁他。
他眼眸冷然，声音严肃，“林珂儿，收起你那小伎俩，让人恶心。”
林珂儿一噎，她做什么他都不满意吗？
她都同意离婚，不再纠缠他，他还想怎样？
“我说真的，这场婚姻本就是为了应付长辈，现在……”
“林珂儿，”霍宥霆打断她，“我说了收起你的算计，这样的你只会让我更讨厌。”
林珂儿愕然。
“你明知道奶奶不会同意我们离婚，你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这个说事，太拙劣了。”
林珂儿脸色微白，垂在膝头的手收紧。
她想大声反驳，最后还是咬紧了牙齿。
因为他不会信，在他心中她的形象可恶又恶毒。
她再次后悔，今晚不应该来见他。
滚烫的心渗透出丝丝凉意，无力感随之而来。
她扭头望向窗外，声音沉闷，“这件事没完了吗？一辈子都结束不了吗？坐牢还有个期限，这是无期的吗？”
一开始，霍宥霆还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想了想沉了目光，“这是芸珠一辈子的痛。”
“所以呢？”
林珂儿的杏眼里晦暗不明，长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也遮不住她的悲伤、不解还有烦躁。
“我一辈子都得让着她，都得赎罪？那四年前你逼着我下跪道歉，又是为了什么？”
“你们一边说着原谅一边又不断逼着我赎罪，不矛盾吗？还是我只是你和她爱情游戏的一啪？”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都犀利起来。
恰好一辆车驶过，闪亮的车灯照亮了他们。
他看清了她的脸，还有她的愤怒和失望。
他怔愣在那。
林珂儿拉开车门，“我是怎样的人不需要你评论。我做错了事也不需要你帮着去处理，我没做过的事更不需要你去承认。霍宥霆，你是你，我是我。”
车门关了起来，车内又陷入黑暗，
霍宥霆望向前方，瘦削的背影走在空无一人的公路上。
道路两旁的参天大树投下的树影向她靠近，她笼罩在橘黄色的路灯下，一步一步往前走。
仿佛要走出他的世界。
霍宥霆握紧了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