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宴江不高兴，席宴泽就高兴了。
他还以为席宴江娶了这么好的夫人之后，就真的改了呢。
也不知道郑雨蝶知道席宴江违背誓言花天酒地，会不会同他和离……
小厮立即找人去给郑雨蝶报信儿，席宴泽愉悦地靠在窗边，赏景品茗。纸醉金迷的画舫萦绕着丝竹声，苏州的歌姬唱着吴侬软语，让人心情格外舒畅。
“二公子，喝茶多没意思呀，何况晚上茶饮多了会睡不着的。”粉衣丫鬟抱着只白瓷酒瓶，笑道：“奴婢听闻这画舫上桂花酒很好喝。二公子尝尝？”
小丫鬟微圆脸，面若桃花，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是很讨喜的长相。
但席宴泽却微微蹙眉，冷声道：“不必。你下去吧。”
他眼中的嫌弃不加掩饰，丫鬟很是委屈。
“二公子……”
她微微倾身，丰满的胸脯蹭上来，席宴泽一把推开她：“滚！”
丫鬟被推了个趔趄，红了眼眶，捂着脸跑走了。
这是席老夫人给他挑选的通房丫鬟，她对这小丫鬟分外满意——屁股大好生养，身体强壮吃嘛嘛香，肯定能将她的小孙子伺候得十分熨帖。
……可是席宴泽不喜欢。
他喜欢纤瘦文弱的，还要有才华、能跟他吟诗作对有共同语言的。譬如……于小姐。虽然没看到脸，但是肯定是个美人，只可惜嫁了人，还有点自作多情。
思绪渐渐飘远。
脑海中一会儿浮现出于小姐的身影，一会儿又浮现出同样弱柳扶风的严清清。
席宴泽不得不承认，不看严清清的家世跟品性，单看样貌，确实是他喜欢的类型。可是严清清满身铜臭味，只会读女戒女训那些书。性子也很恶劣，像个市井泼妇——有些时候真的不怪他看重家世出身。
回来的小厮看到被骂走的丫鬟，叹了口气。
“公子，您这个也不喜欢，那个也不喜欢……老夫人都要愁死了。”
席宴泽哼了一声。
他又不是席宴江，随便什么女人都可以。
他要青史留名，全是赞誉，没有一丝污点——就连他的女人也不能挑出一点不足。
小厮可不懂什么青史留不留名，他只知道老夫人已经怀疑自家公子是不是个断袖了……再这样下去，他怀疑自己会被老夫人送给公子。
小厮感觉自己菊花一紧。
“那，那公子您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呀？”他小心翼翼地问，“王小姐？刘小姐？齐小姐？还是……还是严小姐？”
席宴泽皱眉，“庸脂俗粉。”
小厮：“……我听闻老夫人忙着张罗呢，想在年前就给您定下来。要不……要不您娶严小姐吧，就算都是庸脂俗粉，那就娶个最好看的。”
而且其他的小姐身份尊贵，不是很瞧得上他家公子，婚事不一定能成，但严小姐严清清不一样。
严小姐本就身份低微，她肯定乐意跟公子成婚！
席宴泽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你也滚。”
小厮急了：“公子，严小姐怎么不行呀？她虽然对您态度差了点儿……但是那也定是为了引起您的注意，欲拒还迎呀！不然她干嘛拒绝跟大公子出游？就算大公子成婚了她也不急，而且在榕城的时候，她还特地住在您店铺的附近呢！”
看着席宴泽越拧越深的眉，小厮叹息一声。
“您若实在不喜欢严小姐，那，那齐小姐也不错……”
齐小姐家世虽高，但是个庶女，而且为人纯善好说话，应该不会太排斥他家公子。
正说着，小厮余光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欸？那是……严小姐？！公子，是严小姐！您跟严小姐可真有缘！等等……严小姐不会是跟踪您了吧？”
小厮兴奋的话戛然而止。
严小姐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边，还有个年轻的男人？？
*
这是虞清颜第二次逛画舫。
相较于榕城的那只画舫，这艘画舫要更大、更长。
虞清颜拘束地坐在软垫上，肤白貌美的舞姬小姐姐喂她吃葡萄。舞姬身上香香的，手软软的，嗓音也甜甜的。
……怪不得老六爱来这种地方。
但虞清颜已有家室，若是被老婆知道她逛花船，怕是就哄不好了。
“你不是说带我吃好吃的吗？”
“嗯。”夜色正好，月华如纱。虞祈安慵懒地靠在软榻的矮桌上，熟稔地报了一串菜名，对虞清颜挑眉道：“这家菜很好吃，都是新捞上来的河鲜——这个时节，河鲜最肥了。”
虞清颜：“……”
谁家好人特地来花船吃饭啊！
“菜好了打包带走吧。”
“啧。瞧你，怎么还成了夫管严了。”虞祈安嫌弃，“以后出门可别说是我妹。”
虞清颜：“哦。还是四哥不嫌弃我，那我跟四哥天下第一……”
“开玩笑呢开玩笑呢！”虞祈安捂她嘴，无奈道：“这里只有姑娘，没有小倌。你就是想要也没有——不用担心跟你家云、儿无法交代。”
云儿二字，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菜上的很快，没一会儿就摆了满满一桌，都是再肥美不过的新鲜鱼虾蟹。
虞祈安摆了摆手，捶腿喂葡萄的姑娘们识趣儿地退下。
“咱们兄妹俩，好像已经许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虞祈安给妹妹倒了杯果酒：“他家果酒也好喝，不怎么醉人，你尝尝。”
虞清颜望着虞祈安若有所思，“六哥想说什么？”
“这么单刀直入的嘛，连点铺垫都不给哥。”虞祈安笑。
他轻叹一声：“也行，你我之间，也不需要什么拐弯抹角。”
可即便如此说，虞祈安还是沉默了片刻。半晌，才开口道：“娇娇，你如今的状况……很危险。”
他的神情，是虞清颜从未见过的严肃。
“你参政，掌虎符，有争位之嫌。皇子们之间的竞争一直没有摆在你面前，所以你只看到了兄友弟恭。可实际上暗地里的争斗，要比你想象的残忍的多。”
“就算哥哥们不舍得伤你，可是支持皇子的那些党派可不会容忍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他们会对你下手的。”
晚风吹起虞祈安的发丝，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盈满了凝重。虞清颜捧着酒杯，轻叹一声，“哥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虞祈安：“……？”
“若是三日前的我，兴许会被你说动。可是现在，我是钮祜禄娇娇。”
虞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