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宿不愧是皇帝钦点的状元，很快，他就有了眉目。
他将北狄女将赫连媞、北狄掌权者的性格背景等详细整理成一小册，深夜被暗卫翻墙带进席府，来到了清风苑。
“太子殿下的信息臣没整理，您应该比臣更了解。不过为了防止太子殿下没有在您面前展露过他的本性，臣提醒一下，太子殿下性子很偏执。”萧宿道。
这点虞清颜当然知道。
毕竟她二哥的疯家喻户晓——又偏执又疯，简称病娇。
整个大梁就没有不怕他的，有止小儿夜啼的功效。
曾有御史评价他嗜血贪杀，生性凉薄，不堪为一国储君。然而人是早上弹劾的，脑袋是中午掉的。
噶完了人，还会同其他要弹劾他的大臣谈笑风生，吓得他们当晚就辞了官，告老还乡去了。
其实虞清颜也有点怕他。
但太子虽然喜欢亲手噶人，但在这个唯一的妹妹面前伪装的还不错，从来不会让她看到那些血腥的场面。就算被溅了满身的血，也会擦干净了手才来抱她，指着身上晕开的血迹笑着说是绣的红梅。
但虞清颜没想到的是，翻开赫连媞的那页，然后发现……
这位北狄贵女出身的女将，竟然疯的跟她二哥有一拼？
十四岁那年，赫连媞为了继承她父亲的爵位，杀光自己的十七个亲兄弟。以杀人为乐，只讲输赢不讲武德，还喜欢养男宠，玩死了好几个。
虞清颜都有些担心赫连媞会不会借着囚禁俘虏的名义，对她二哥施展什么奇怪的play。
等她皱着眉头翻完，萧宿问：“殿下觉得，北狄此举，目的是什么？”
“羞辱大梁。”
“嗯。”萧宿微微颔首，“所以您觉得北狄杀了太子的可能性有多大？”
虞清颜略一思忱，“比较小。他活着，他们才能持续羞辱大梁。”
达到羞辱最大化。
可问题是……
“父皇不同意和亲的话，赫连媞就算不会杀了太子皇兄，也会折磨他的，怕不是会生不如死。”
萧宿：“但若陛下同意和亲，您觉得按照太子殿下的性子，会甘心‘嫁’到北狄吗？”
寻死是不可能的。
那不符合虞清颜病娇二哥的性子。
她抿了抿唇，“他会……跟赫连媞同归于尽？”
太子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到时怕是会玉石俱损，也要让北狄付出代价。
萧宿满意点头：“所以，这也是朝中一部分大臣支持拒绝和亲的原因。他们想牺牲太子，除掉赫连媞，重创北狄。”
虞清颜顿时急了。
“那怎么办！”
和亲是死，不和亲是生不如死……那还能怎么选？怎么救人？！
萧宿平静地问：“您当真要救太子吗？”
虞清颜一愣，很快明白了萧宿的意思。
太子是暴君预备役，杀掉的人数不胜数。而且要是不救的话，可以用很小的代价就能让北狄狠狠吃一个大亏，说不定战争就会立即停止了。
可是……
他不仅仅是她的哥哥。
太子暴虐，但他杀的都是该死之人。而且他勤政又有头脑，能很好地治理住那些繁荣了几百年威胁大梁根基的旧贵族世家。在他的重刑之下，大梁的犯罪率都低了许多，国泰民安，人口跟经济都在蓬勃发展。
所以这也是皇帝对太子的残忍不满，却一直都没有废掉他的原因。
“我相信，在他的带领下，大梁会越来越好。”虞清颜轻声道，“这比牺牲掉他只为了换取边关的短暂安宁，要重要的多。”
萧宿目露赞赏，“臣相信，日后您有了实权，也是大梁的幸事。”
虞清颜被夸的有点脸热。
她明明还只是一个小废材呀……
轻咳一声，虞清颜问：“所以，太傅想到的是什么办法？”
“《三十六计》中的第三十一计——”
三十六计虞清颜还没学。
她略略期待。
第三十一计是什么？
反间计？
调虎离山？
擒贼擒王？
她绞尽脑汁地猜测，萧宿微微一笑：“美人计。”
虞清颜：“？”
“……谁是美人？”她茫然问。
不会是她二哥吧？让她二哥牺牲美色将赫连媞迷得晕头转向？嘶，也不是不行，她二哥也算得上是绝世美人，美貌随母后。
可是……太子现在在北狄的军营里关着呢，怎么联系他呀？
萧宿却道：“殿下，您是美人。”
虞清颜：“？？？”
……赫连媞还好这口？
*
席宴江应酬完回到席府，已满身疲惫。
本想好生休息，却不料刚回到院中，就听到自己的小厮禀报道：“公子，郑小姐来了。”
席宴江微微诧异。
郑雨蝶作为正儿八经的千金贵女，是十分守礼的。怎么会这么晚了还留在席府、甚至他的院子里？
脑袋快速转动，他敛了敛心神，大步踏入房间。
“郑小姐。”
席宴江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关切道：“这么晚了，郑小姐有什么事吗？”
书房里，年轻的黄衣女子安静地端坐在桌案旁，席宴江眼底流露出一抹赞赏。
果然，还得是高门贵女，严家那样的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女儿除了一身铜臭味，完全没有任何涵养贵气可言。
“席大公子。”郑雨蝶抬起眼眸，平静道：“听说席家的清风苑，住了位严小姐？”
席宴江一怔。
她怎么会知道？
府中碎嘴子的仆从说的？她知道多少？
但他早有准备，丝毫不慌。
“抱歉，这件事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席宴江叹了口气，“严家有意同席家接亲，而严家没有长辈看顾，这才让严小姐客居席家……不过那只是父母之命，江对严小姐绝无任何男女之情。”
郑雨蝶望着面前的男人。
放在她住处的那封匿名信中说，席宴江对那位严小姐殷切极了，迫不及待想娶回来。不过实际上他只是看中了对方的嫁妆，想吃绝户。
郑雨蝶不知道席宴江说的是真的，还是那封信是真的。
但除此之外，席宴江还主动坦白了自己有外室的事。
说外室只是他年少无知的时候家中长辈给他收的，只等他娶妻之后就接回府中纳为妾室。
“但是现在遇到郑小姐，我才知道……什么叫做一见倾心。”席宴江走到郑雨蝶的面前，深情地道：“你放心，外室我已经给了她钱，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了。而至于严小姐，我会让她离开席家。”
“答应了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便绝不会背叛誓言。”
郑雨蝶顿了顿，问他：“你想娶我，是因为我的身份，还是我这个人？”
“当然是你了，这跟你的身份有什么关系呢？”席宴江笑得宠溺，“哪怕你只是个乞丐，我也会爱上你。”
他握住了郑雨蝶的手，郑重道：“你会是我唯一的妻。”
哄好了郑雨蝶，将她回客栈后，席宴江面无表情道：“把严清清赶出席家。”
虽然有些可惜——
严清清那张楚楚动人的脸，要比端庄的郑雨蝶诱人得多。
但席宴江怎么可能会丢西瓜捡芝麻呢。
空有美貌却无用的女人……真是白在她身上浪费这么长时间。
“那，玉芝姑娘怎么办？真的要给她钱，让她走吗？”小厮问。
“将她换个地方安置，对外说她回老家了，让她安心养胎。”席宴江冷冷瞥了小厮一眼，“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拿你是问。”
小厮打了个寒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