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雨，你够了啊。”秦霄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悦皱眉。
以往楚知时在的时候，现在倒是人受伤住院，明目张胆的欺负了。
季岑倒是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毫不在意的玩起了手机，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毫不相干，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那闲散随意的气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本来就是包厢里玩乐的人。
楚知雨回神，笑了：“秦霄，怎么？你也喜欢吴月宁，要替她出头？”
她的眼神在二人之间逡巡：“难怪，上次赵东阳找事儿的时候，你也在呢。”
说着，她咯咯笑了起来。
被楚知雨的话一刺，秦霄也不乐意起来，“你胡说啥呢！吴月宁是楚知时女朋友，你这么欺负她，合适吗？”
楚知雨作为楚家的掌上明珠，向来随心所欲，从上高中起便无心学习，倒是对人脉交际异常热衷。
有时候，秦霄甚至觉得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楚知雨，一点都没有高中生的青春活力，反倒是早早有了圈子里的气息。
“女朋友？她也配？”楚知雨眼神嘲讽至极，毫不在意的坐在沙发上欣赏起了自己的美甲。
反观吴月宁，她身上满是狼狈，脸颊浮肿，头发被酒水浇湿，衣服上也沾上不知名污渍，看到明念，有些意外她的到来。
明念拉起吴月宁，想要带她离开。
“你怎么来了？”吴月宁低声道：“你赶紧走吧，别被缠上了。”
她将明念往身后带了带，远离楚知雨探究的视线和地上的碎玻璃。
“一起走。”明念拉着她的手，就准备离开。
楚知雨眼眸微眯，冷笑道：“我让你走了吗？”
吴月宁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还想怎么样？”
楚知雨：“我说的很明显啊，我要你彻底消失在哥哥面前，彻底消失懂吗？”
“这话，楚大小姐不如留给楚知时，先问问他同不同意。”
吴月宁在楚知雨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中，笑了笑继续刺激：“毕竟，你哥哥喜欢我，为了我打架逃课，甚至进了医院呢。”
“闭嘴！”
吴月宁深知，面前的大小姐目中无人，骄傲至极，从她被盯上的那天起，便知道自己不会好过。
不过没关系，她想要的就快得到了。
明念惊讶的看向她，有些意外女孩的反应。
她看上去柔弱温柔，却没想到开口的话却犀利，眼神也冰冷。
在明念的认知里，被欺负反抗的话，只会受到更多的伤害，想到这，她的眼神黯淡下去。
这样骄傲不屈，其实对她没什么好处，或许对方听了，只会更加生气，甚至变本加厉，她以前不也是这样的吗？
感受到明念的不安，吴月宁看她一眼，安抚似的握住了她的手。
场面气氛紧张。
秦霄想说什么，但立场尴尬，无措的挠了下额头，求助似的看向沙发上的季岑。
要么说季岑是大爷，懒懒地斜靠在沙发角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想不通，总不能真来看戏吧？来看就算了，闭着眼睡觉算什么事儿？
楚知雨的情绪在短暂失控后，很快恢复过来。
不过很快，她便回过神来，语气轻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我哥怕是指头缝里漏出点钱都够你活几年了吧，攀着他不放，不就是因为这个？”
楚知雨又恢复了原来的高高在上，昏暗的灯光间，她像是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季岑。
“季岑？你竟然也来了？”
“也对，你对这种戏码应该会感兴趣。”
似乎想到什么，女孩笑了起来：“真不明白，总有人妄想往上爬，可某些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一身脏污，满身淤泥，没意思。”
“你说呢？季二少。”
季岑半眯着眼假寐，仰头靠在沙发上，似乎是听到有人叫他，懒懒掀开眸子看过去，不置可否的“嗯”了声。
随即，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是挺没意思。”
明念隔着昏暗的灯光，和季岑对视，灯光晦暗，他的眼眸狭长，眼角锐利，他的眼神和那天红绿灯路口，他随意扫向她时的眼神无二。
高傲，带着兴味，和看穿一切的穿透力。
明念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或许是他们这个阶层特有的气质，虽然身处同一个空间，却凭着那道折射在两人之间的光，清晰的划分出两个地界。
毫不相干，却又在黑暗中悄然相交。
这让她无端想起当初在警局里，楚肃东的眼神，冷漠高傲，带着蔑视，同样让人感到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明念移开视线，脑子里忽然浮现一个荒谬的想法。
所有人都在警告她，不要妄想接近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如果有一天，真被她得到了呢？
她开始好奇，季岑那矜贵，高傲气质下的真心会是什么样的。
是会像楚知时一样真诚热烈，还是像楚肃东一样走心冷漠。
林秀禾留给她的东西不多。
一张漂亮出挑的脸蛋，还有随时忽视真心，一切为了自己的自私做法。
不一会儿，不远处季岑的视线缓缓移开。
*
两个女孩离开时，天色已经接近傍晚，橙黄的夕阳落在这个城市，让目之所及处都显得温柔起来。
“今天麻烦你了。”一路沉默的吴月宁忽然开口，眼里满是歉意。
明念摇头说了句没事。
二人走了十几分钟，看到一处公交站。
公交站里有不少人，她们找了处角落安静的等待着。
吴月宁靠在广告牌上，疲惫的闭上眼，良久，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又挂上温柔的笑。
“走吧，带你去拿你的电梯卡。”
回到豪庭御都后，明念冲进浴室洗澡。
热水冲刷在皮肤上，迸射的水珠溅进眼里，她恍若未觉，迟钝的眨了眨眼。
吴月宁被欺凌，被楚知雨蔑视嘲讽的一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分明是温热的水，可明念却觉得有点冷。
一个没爸，妈妈又不愿意管的孩子，其实过的很辛苦。
林秀禾年轻时候是旬阳镇远近闻名的美人，眼眸柔情似水，身段柔弱无骨，男人们都为她狂热。
所以在她灰溜溜回来后，追求者依旧不断，可林秀禾处处留情，却从不留恋，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的名声非常难听。
有说她卖的，被包养的，连带着，明念的生活也不好过。
九岁以前，她被扔给乡下外婆明曼香照顾。
明曼香是个极好面子的老太太，在听说女儿未婚先孕后，气的病了一段时间，直到后来小小的明念直接被抱了回来。
老太太没办法，只能养着。
记忆太久远，明念隐约记得，明曼香好像对她还不错，后来她病死了，林秀禾这才不情不愿的接收了她。
滴——
热水器传来声响，显示屏上的灯闪烁几下，热水忽然停了，刺骨的凉水撒在身上。
明念这才回过神来，匆匆擦干净身体穿上衣服出了浴室。
但不可避免的淋了点冷水，没过几分钟，明念便打起了喷嚏。
启水虽然没有晚自习，但大部分学生课后都会去补习班，楚肃东每个月只会给她基本生活费，还都是现金，她想多学点只能靠自己。
明念在旬阳读的是理科，说来，她的成绩一直都不错，只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要学会收敛自己的光芒，才会有安分日子。
在做完各科的作业后，照旧开始练习英语，从她一口别扭的发音开始。
深市的高中基本都要考口语，她在这之前没有系统学习过。
两个小时后，时间来到十二点半，明念困倦的揉了揉眼睛。
她拿出日记本，里面是写满了她从上初中开始的目标。
第一页写着：考第一名
后来被划掉，改成考倒数第一名。
有一段时间没写，最近的日记是：在活下去的同时，读书。
而如今，明念又写下了新目标：季岑，上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