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流云声音有些颤抖，并没有作出太大的回应，而是将头低在他的胸膛上，喃喃道：
“……对不起。”
南宫明烛抚着她的发丝，低声道：“什么？”
月流云感受着他炽热的拥抱和浓烈的情感，嗓音被哽得沙哑，又道了声：
“对不起。”
“为什么又道歉?”南宫明烛忽而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缠相扣，伏首盯着她，目光如炬，“……我说过，你不欠任何人的，所以不必道歉。”
月流云仰头，露出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上了。
她说：“那时候，我五感尽失，无法回应你，但我回去之后，便知道了你对我说的那些话。”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要不付诸感情，就不会为其所伤。于是，将自己裹在厚重的茧中，保护得密不透风。
她可以以无畏的姿态面对很多事情，但唯独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
南宫明烛比她勇敢。
他明明曾经也受了那么多的伤害，被背叛过、被折磨过……但依然愿意主动交付真心，愿意飞蛾扑火。
一个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爱的人，却比任何人都会爱人。
月流云胸口剧烈起伏，深吸一口气，苦涩地笑了笑。
而她这样的人，需要别人千百次的主动和回应，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只要有一次得不到回应，她就会说服自己去放弃，将自己一颗心彻底封住。
这只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
可她不想伤害别人。
不想伤害爱自己的人。
也不想再这般小心翼翼地试探，为难自己。
她早就想通了很多事情。
既然身上再无枷锁，过去的事情也不必耿耿于怀，她可以清醒、可以理智，但绝对不能因为曾经受过的伤而变得怯懦敏感。
“我还以为你并不知晓，”说到这儿，不知何时，南宫明烛的耳根处微微染上一层薄红，眸光闪了闪，说道，“……所以还想着，寻个时间再告诉你一遍。”
月流云的手掌冰冷，被南宫明烛紧紧握住，热得有些发烫。
……寻个时间，再告诉你一遍。
他就是这样，从来都不会瑟缩。
月流云回握住他的手，眨了眨眼，忽而福至心灵，扬起脑袋，轻轻触了触他的唇，带着丝丝释然。
猝不及防感受到一片温热和柔和，南宫明烛瞳孔紧缩，怔愣了片刻。
但很快，他眼中便暗光翻涌，牢牢地将她的额头与自己相抵，理智似乎被燃烧，呼吸也开始紊乱，墨色和欲色交织。
他咬了咬牙，道：“你是不是疯了?”
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来撩拨他，是真不怕他会对她做什么什么吗？
她缓缓抽出自己的手，转而捧起他的脸颊，声音低沉，灼灼目光中夹带些许疯狂。
月流云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其实我和你一样，什么都不怕失去，因为什么都不曾拥有。”
“我只爱我自己。”
她轻声呢喃着。
“可我现在想赌一把，赌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
“如果输了，那便输了。”
她绝对做得到拿的起放的下。
“而且……还会让你付出应该有的代价。”她眯了眯眼，露出一抹促狭的笑容。
南宫明烛喉结轻滑了下，道：“……那如果赢了呢？”
月流云莹白的手在他脸颊上摩挲了一下，呢喃道：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她神色暗了暗，叹息道：“只是，我还是会离开这个世……”
下一秒，熟悉的场景再次上演，话还未完，唇便被南宫明烛狠狠堵住。
紧绷的弦和理智“啪”地断掉，澎湃的情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之前咬的伤还未愈合，潮湿的舌尖泛起鲜血的滋味，二人却都不太想松开对方。
半晌，南宫明烛才缓缓松开，喃喃地叹道：
“……我不奢求限制你的自由，将你强行留在这个世界。”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就算她再次出现，她还是会离开，她不属于这里。
可他就是不想放弃他的爱，不想自欺欺人。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即使未来有万千艰难险阻，即使下一秒山河顷塌，天地溃散，万物灰飞烟灭……
都不如享受这一刻的安宁与珍贵。
起码这一刻，她还在他的身边。
在那一瞬间，南宫明烛撕下所有伪装，凝视着月流云，俊美的容颜赤裸裸地袒露着深情，言语中却掺杂着喜悦与哀伤。
他目光深邃，一字一句虔诚道：
“……今日知晓你的心意，已是我生平最喜悦之事。”
这般直白、热烈而又坦诚的爱，是月流云在这之前从未拥有的。
她眼圈发红，扯着他的衣领，再一次吻了上去，轻咬着他的唇，带着来之不易的温柔和发泄。
……他太好了。
好到……连她这种“铁石心肠”的人，都有点儿舍不得了。
南宫明烛将她压在身下，她的双臂环绕着他的脖颈，唇齿交缠，极近缠绵。
深吻终有终时。
等南宫明烛终于松开了她的唇，他深沉的眸子里蕴着潮涌，瞧着比窗棂外夜色还要漆黑的眼睛里尽是欲念。
月流云睁开泛红的眼睛，嘴唇已经肿得不像话，还微微喘着气。
在那一刹那，南宫明烛突然恍然意识到什么，拉起黑色的衣袂迅速起身，站立在床榻边。
他闭上眼睛，修长的手攥成拳，额头沁起细密的冷汗。
月流云缓缓支撑着自己坐起来，瞧着他这副情形，心中早已猜出了八九分，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她试探地问道：“你……”
岂料还没问出口，南宫明烛就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早些休息吧，我先回皇宫了，改日再来寻你。”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闪，以极快的速度从窗户边一跃而下，转瞬消失不见。
月流云：“……”
这就走了?
月流云抱着膝坐在原地，突然哑然失笑。
刚一笑就倒吸一口凉气。
妈耶，嘴唇疼。
她龇牙咧嘴地捂了捂自己还在发热的脸庞，接着倒头躺在床榻上，心口处传来“怦怦”的心跳声。
抑制不住的笑意，压不下的嘴角，清晰的心动……
陌生而又令人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