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澂出了梦境后哭得不能自已，他蜷缩在床上，捂住脸。
泪水顺着指缝流了出来，渐渐浸湿衣袖。
“师尊……对不起……呜呜。”他咬着唇一遍又一遍的道歉。
他真的没想到师尊会反应这样大，他以为……师尊会舒服的。
一想到日后师尊不再理他，金澂哭得更加伤心。
哭了一晚上，第二天眼睛肿的都睁不开。
薛尧找他练剑时被吓了一跳。
“你就这样黏师叔吗？”
“……”金澂用被子把自己盖住，不想理他。
薛尧双手抱在胸前，垂眸看向他：“金澂，一会我师尊会来查房，你确定不起来？”
金澂面无表情的起床洗漱。
薛尧好脾气的等他收拾好自己，先去吃饭再去练功。
柳清风在练武场看到金澂时仔细打量了一番。
弱不禁风，风一吹就倒，从面相上看不出是女孩还是男孩，而且精神萎靡不振，眼下淤青，眼睛像是哭过一样。
这就是师弟的弟子？
他真是哪哪都不满意。
柳清风看了一眼板正的薛尧，又看了一眼没有精气神的金澂。
他皱了一会眉还是妥协了。
“金澂是吗，来把你这段时间学的剑法使出来给师伯看看。”
金澂没觉得多惊讶，只拿起自己的木剑舞了起来。
虽不如薛尧能凝出刀剑之气来，但身形流畅，动作也连贯标准，就是没有那股劲。
柳清风点点头，指点了几个动作后对他道：“今日你先绕着练武场跑二十圈，练完剑后再扎一个时辰的马步。”
薛尧心神一动，转头看向金澂。
只见他头垂得更低了，低声应了一下就退下去跑步。
柳清风见他死气沉沉的样子，疑惑的问薛尧：“他这是怎么回事，平日也这样？”
薛尧摇了摇头：“他怕师叔不要他，哭了一整晚。”
柳清风：“……”
他扭头看向武场上的其他热血少年，忽然明白了师弟的用意。
万时运接连睡了两日才将将能从床上爬起来。
阿黎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主人，百草峰峰主，来看了你两次。”
“嗯，说了什么？”
“气血两虚，身体亏空，肝火旺，问属下你为何动怒。”
万时运靠在床头，眉眼低垂。
“知道了，退下吧。”
“是。”
万时运静静的坐了一会，片刻后起身走向浴房。
他洗了很久，直到水完全冷透，他才面色发青的走出来。
再忍忍，一切都会过去的。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期间万时运一次也没有再踏进空间。
他穿着狐袭看向院中光秃秃的树枝。
幸好提前解了毒。
要不然服了药也压制不住那寒意。
算了下时间，今日薛尧他们就应该出发了。
死士只等着他们出了峰就会跟上去。
…………
沧剑宗上，每日加倍的体能训练确实让金澂身形结实了一些，但却消瘦许多。
他偷偷回怀玉峰过，结果还没进山就被拦了下来。
金澂闹过，也去梦境中找过，没有回应，一丝回应也没有。
现在唯一能支撑他的就是黑枫林历练结束。
薛尧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看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
“金澂？走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胸前斜挎个小包。
何晴卿扯过小包查看里面有没有遗漏的东西。
“这个是治疗外伤的药粉，黑色瓶子是内服的伤药，青色瓶子是解毒的，不要搞混了。”
“知道了。”薛尧乖乖的点头，没有丝毫不耐。
何晴卿再三嘱咐后又看向金澂，拿起另一个小包给他背好，比起薛尧她更不放心金澂。
没脑子又冲动，现在这模样还跟失了魂一样。
“刚刚我说的你记住了吗？金澂？”
她抬手戳了戳他的脑门，却被他飞快避开。
金澂木着脸道：“记住了。”
何晴卿看了一眼薛尧，见他点头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要在黑枫林待上三天，今天不算，加在一起就是三天半左右的时间，食物要自己找，但是师姐偷偷给你们塞了两颗辟谷丹……”
“咳！”柳清风站在门口咳嗽了一声。
何晴卿头发都要飞起来了：“师尊……师弟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薛尧皱着眉翻出那颗辟谷丹，又把金澂包里的辟谷丹也搜了出来。
“师姐，我们会凭借自己的本事活下去，你不要担心。”
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柳清风眉毛挑了一下。
这小子倒是硬气。
金澂依旧没什么反应，只跟在薛尧身后朝柳清风走去。
何晴卿拿着丹药有些手足无措，只好背在身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柳清风摸了摸薛尧的脑袋，“你们的刀剑都未开刃，若是遇到危险自己无法处理可以撕碎符纸，到时候会有人去寻你们，符纸只有一张，不要走散。”
他拿出一张符纸放在二人面前。
薛尧想都没想，接过符纸就塞到金澂包里。
“多谢师尊，我们现在就启程。”
柳清风点点头，转身离开。
金澂看着符纸皱起眉，薛尧把他当成什么了，懦夫吗？
他拿出符纸塞回薛尧包里，朝黑枫林走去。
薛尧不知道他又闹什么，但也没说他，只把符纸妥善放好。
“金澂，符纸在我这里，你要跟好我，不要乱跑。”
金澂冷哼一声，加快了速度。
薛尧已经习惯了他这段时间的阴阳怪气，只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
“黑枫林很危险，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师叔担心你。”
金澂顿了一下，脑中忽然闪过什么，但转眼他又低迷起来。
虽然每次寻死师尊都会救下他，无一例外，但师尊惨白着脸不断吐血的模样还印在眼前，金澂不敢冒险。
“嗯。”他淡淡的应了一声。
薛尧这才放心的走在前面。
他现在已经摸清规律，和金澂说什么都不好使，但只要提起他师尊，这话就像是圣旨一样特别好使。
…………
怀玉峰上，满目萧瑟中忽而一团雪白落在树枝上，琥珀色的双眼盯着窗户。
万时运听见窗户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敲了敲，这动静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
他放下书，拂袖打开窗户。
乌木雕花窗户后面，一只巴掌大的圆滚滚的白色小鸟，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