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秋终究还是一个听话的孩子，没有再继续缠着要跟着去武都。
陆遥简单给韩义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随后又取下一些血肉，喂养给张阳两人。
他换上一身黑色的外套，将带来的相机和储存卡放入背包中，趁着夜色，出发了。
皓月当空，繁星璀璨，他走在宽广的平原上，任由冰冷的夜风拍在身上。
很快，他便来到了当初站满士兵，以及放满炮台的高墙前。
从近处看，倒是显得很高大，对普通丧尸而言是无法逾越的高度。
城墙已经得到修复，呈现内倾斜，并且墙面还安加了许多的金属倒刺，让扑上前的丧尸难以继续向上攀爬。
陆遥在空气中嗅了嗅。
一股子人味。
他抬头看了眼，有士兵巡逻，不过很少，每隔两百米就有两名行走的士兵。
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城墙外，以至于陆遥走在城墙跟前，也没有人发现。
当然，这也和他穿的黑色衣服有关。
不过，陆遥并不觉得自己没有被发现，在黑夜的顶端，还有着人类的卫星探头。
自己身为丧尸头子，必然是重点关注的目标。
他不清楚武都的高层为何没有做出反应，但从眼下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来看，想必他们也不想和自己起冲突。
他简单观察了一下，趁着两方的士兵北向行走的间隙，纵身一跃，轻易地便跃上了城墙。
随后，他看向远处被城市灯光映射成橘红色的夜空，脚步猛地一蹬，身体化为一道残影，融入黑暗，越下高墙，快步向着武都冲去。
.......
指挥中心。
指挥室内的所有人此时目光紧紧盯着卫星图像上陆遥的身影，不约而同地都感到紧张。
“杜老，希望你的猜测是对的，不然，今天将又会是武都沉重的一天。”
相较于周围的人，站在人群中的杜海林神色倒是轻松无比。
他笑道：“信我，不会错。”
一名男人对身后的士兵开口道：“他进城后，派人暗中跟着他，如果他有异动，立刻将他所感染的人控制。”
“不用。”杜海林摆手道：“如果他真的要做什么，早在塔克的时候就已经做了。”
“况且，如果他真的想进来，凭我们，也拦不住。”
灯火通明的城市近在眼前，道路干净，汽车穿行，路边光秃秃的银杏树已经开始陆续钻出嫩绿的枝丫。
陆遥带上墨镜，提了提背包，深吸一口迎面飘来的浓郁香气，随后大步走进了城里。
深处城市中心，街道上车水马龙，车灯如流动的银河，川流不息。
道路两边灯火通明，路边行人匆匆，有的着急赶着回家，有的则奔赴热闹的聚会场所。
远处的夜市里，烟火气十足。
烧烤摊上升腾着袅袅烟雾，各种小吃琳琅满目，香气四溢。
人们围坐在小桌旁，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谈天说地，欢声笑语回荡在空气中。
广场上同样热闹非凡，孩子们在一旁嬉戏玩耍，笑声清脆悦耳。
年轻人则三五成群地坐着，分享着末世下的遭遇和对未来的憧憬。
陆遥穿行在其中，一时间看得有些晃神。
他突然明白了，明白为什么杜海林想让自己来武都里看看。
这里富足的生活与城外的萧条成为了鲜明的对比。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对生的希望，对未来的向往，这里的一切都和末世降临前一样，未曾改变。
这里的人，的确被保护得很好，照顾得很好，他想让自己看到，人类文明还能延续下去，并且会延续得很好。
对于这些生活在幸福中的人，享受着快乐的孩子，你舍得去破坏吗？
陆遥当然舍不得，他想有朝一日，也能和柳念秋一起在这样充满幸福的城市里生活下去。
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一起工作，一起下班，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看电影。
一起在日落下漫步。
这时，一辆遥控汽车突然撞在陆遥脚边，被撞翻在地，小小的轮胎快速转动，却怎么也翻转不过来。
陆遥弯腰将其拿起，这时，一个小男孩来到陆遥身前，怯生生问道：“哥哥，能还给我吗？”
陆遥看了看手里的玩具车，又看了看小男孩，随即一笑：“当然。”
小男孩接过汽车，眉眼弯弯，笑道：“谢谢哥哥。”
陆遥伫立在原地，看着小男孩远去的背影，一时间晃神。
许久之后，他喃喃道：“我都干了些什么......”
“呵呵，看来你还是来了。”
一道苍老的笑声自身后响起，陆遥转头看去，发现杜海林正笑眯眯地站在自己身后。
他没有穿西装，亦或者实验服，只穿了一件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深色毛衣，身边也没有随行的守卫，只有他一个人。
陆遥用意念扫了一圈四周，意外道：“竟然没有派人来监视我？”
“呵呵，现在全武都，就我最信任你，没必要搞这些。”
“我是一只丧尸，为什么？就因为我没有伤害人类？”陆遥不解道。
“呵呵。”杜海林笑了笑，随后说道：
“因为你只是有丧尸的皮囊，但有着一颗属于人的，善良的心。”
杜海林伸手，笑道：“要不跟我去转转，就当，朋友之间。”
看着他那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慈爱的脸，陆遥再次分不清了。
在他眼里，丧尸真的不是异类吗？
对视许久，陆遥轻轻点头。
“带我去一家摄影店吧，我想打印一些照片。”
“当然，走吧。”
......
在去往的路上，陆遥没有说话，倒是杜海林一直在滔滔不绝，讲述着武都的历史和特点，他对这里似乎很了解，大到城市的规划和未来走向，小到哪家幼儿园有多少孩子，他都知道。
陆遥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他对这座城市的热爱。
又或者，是对这里人的热爱。
图文店内，接待陆遥的女摄影师在看见里面的照片后，一时间惊得不知所措。
照片内容要么就是他和柳念秋的合照，要么就是风景照，以及，尸群的照片。
意识到眼前的陆遥是丧尸后，女人立刻拿起手机，便准备拨通警卫队的电话。
但被杜海林给制止了。
“放轻松，孩子，在你眼前的，是一个真正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