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兄长放心。”云昭一拍胸脯:“我定将此事当成头等大事来办。”
郑平拉着封毅跪在地上，拱手道:“多谢女郎，那我和封毅的婚事，就拜托女郎了。”说完磕了个头，拉起封毅退了出去。
门被合上，云昭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她知道两人尚未娶妻，九年多的时光，五年贴身侍卫，封毅近七年，他们几个太熟了。
但她从未关注过他们的私生活，更没往自己身上想过，而萧璋的动向她清清楚楚，每条政令都会关注。
他们俩视云靖如父，云昭也自以为把他们当成了亲人，可竟忽视他们至此，——这可能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
云昭喃喃自语:“该回京了。”
次日清晨，侍女伺候完洗漱，禀告道:“封侍卫和郑侍卫在院门外跪着，女郎要不要见一下?”
云昭吓了一跳:“院门外?”
“嗯，奴婢开门时他们就在门外，不知几时来的。
奴婢也觉得跪在外面不好看。
他们也算半个主子了，清早洒扫的佣人多，人来人往的，就擅自做主，想请他们进来等，可他们不肯。”
“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侍卫大人不让……”侍女还没说完，云昭就快步出了屋，到了院门外，亲手扶起两人。
“两位哥哥，你们是不是要折煞我?”
封毅躬身抱拳:“小人昨日犯浑，说了许多胡话，冒犯了女郎。
昨夜愧疚的一夜未眠，今特来请罪。”
郑平也微微低头:“小人也有罪。
我们已给侯爷写了信，稍后就送出去，等侯爷派人过来，我们俩就回京请罪。”
云昭伸手:“信呢？”
郑平迟疑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信，递给云昭。
封毅也将信递给云昭。
云昭唰唰两下撕成了碎片。
封毅眼皮跳了一下，郑平连呼吸都顿住了。
云昭举着碎纸屑，厉声道:“伸手！”
两人齐齐伸出手来，云昭把碎纸往他们手里一丢，几张碎纸屑没接住，从他们的手里飘到地上。
“全部捡起来烧掉，一点都不许剩，然后到我的屋里来。”
两人齐声道:“是！”
须臾，云昭看着站在屋中的两人，没好气地道:“怎么不跪了?”
封毅垂首不语。
郑平道:“怕女郎生气。”
云昭冷笑道:“生气?
你们还知道我不喜欢人跪啊？
陌生人跪我，我都浑身不自在，我视如兄长的你们，竟长跪在人来人往的院门外，还一口一个小人，这不是成心让我难受吗？”
封毅急道:“不是。
我只是觉得无颜面对，不知怎样才能弥补先前的冒犯。
先前做错事，也是跪着请罪，女郎是主子，原本就该如此，我们就……”
“好好好，你们有理！
我且问你，你有什么罪？
喜欢我有罪?
还是把心里的话照实说了有罪？
如你所说，天下男子无不仰慕我，那他们是不是都有罪，当今皇上从孩童时就想娶我，是不是也有罪?”
郑平道:“那怎么能一样呢？
我们是女郎的侍卫，我们是不敬主子，是僭越，是以下犯上。”
云昭道:“今上当时是我捡回家的乞丐，连个身份都没有。”
郑平一噎:“……”
封毅颤声道:“女郎宽厚，不但不怪罪，还想替属下隐瞒。
换成别的主子，这种过错，昨晚就被处置了。”
郑平点头。
“不是替你们隐瞒，是这点事，没必要往外说。”
云昭请他们坐下，分别给他们斟了茶:“我也给你们道个歉，我知道你们没娶妻，却故意说不知道，让你们伤心了。”
郑平的头摇的像拨浪鼓。
封毅道:“属下回去就想明白了，女郎不是不知，只是不知如何拒绝，想给属下找个台阶。”
云昭笑道:“我昨晚都懵了，你们一个用词狠，一个下手狠，我脑袋瓜就卡壳了，就冒出那句拙劣的谎言来。
过后我就后悔了，不就是喜欢我吗？有什么好紧张的?
从前也有人对我表白，我都是诚心道谢，再委婉拒绝，一点不伤情面，还是跟以前一样相处。”
郑平眼神一凛:“谁?”
封毅也挺直了身子，目光变的锋利起来。
云昭:“……”
云昭笑道:“你们干嘛呀！”
封毅道:“想求娶就该登门求亲，而不是私下纠缠，还请女郎告知，此人姓甚名谁，属下定要为女郎讨回公道。”
郑平拱手:“请女郎告知！”
云昭慢悠悠的喝了杯茶，见两人还是一副不问明白不罢休的架势，遂道:“上辈子的事了。”
封毅皱眉:“女郎何必这么护他，这种登徒子……”
郑平抬手打断:“莫不是女郎去玉门前?”
五年间，云昭每次见客他们都侍立在侧，玉门和京城也几乎没单独出过门。
云昭点点头。
封毅道:“属下去趟襄州。
女郎太过宽厚，这种人不给个教训还了得。”
云昭揶揄道:“哪种人?”
封毅脸皮发烫:“绕过礼数就不对，否则属下也不会跪地请罪了。”
云昭笑道:“那也得分情况，当时我还小呢，小孩儿能有什么坏心眼。
你们也一样。
昨夜是我起的头，胡说什么买小哥，你也不过是话赶话。”
“这倒是真的。”封毅苦笑道:“女郎不说买人，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
“所以说，你们没错，你们发乎情，止乎礼，没有任何不当的行为。
而我，知道你们没娶妻，却从未想过原因，也从未为你们着想过。
要说愧疚，我才是应该愧疚的那个。”
两人神色动容。
“真的，我是个自私的人，只想着自己的事。
但这些年，我实实在在享受了你们兄长般的关爱。
没你们护着，我早不知道死几次了。”
云昭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递给他们，“这是我昨晚写的，我决定嫁给皇上了。”
信是写给云靖的，说过些天回京，并拜托父亲留意京里的贵女，做好给封、郑两人提亲的准备，备好聘礼，再买两处院子。
郑平眼泪都掉下来了，封毅红着眼睛道:“女郎，你怎么这么好！
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人。”
云昭抽了两张纸递给他们，笑道:“这么容易就被感动了，我多会挣钱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其实我喜欢皇上很多年了，只是不喜欢他的身份。
我以为我能放下他，重新找一个，事实证明，真不行。”
封毅道:“看出来了。”
云昭有些意外:“咋看出来的?”
封毅道:“女郎好几年没唱过歌了。”
云昭:“……”
郑平道:“每次收到皇上的信都高兴好几天。”
云昭失笑:“这么明显吗？”
郑平点头:“还有先皇驾崩那次，女郎担心皇上，日夜兼程的往回赶，瞎子都能看出来女郎有多在意。
就封毅这个傻缺，明知女郎心思还心存幻想，非得往南墙撞撞才甘心。”
封毅道:“昏头了。”
几人都笑起来。
云昭笑道:“真不怕皇上砍了你?”
封毅:“不怕，皇上连萧钰都没杀，何况是我。”
郑平憨厚一笑:“这倒是，只要是女郎在意的人，皇上舍不得下狠手。”
云昭笑了一会儿，轻声道:“他真的很好，是我不够坦诚，如果我早点表明我的想法，就没这场乌龙了。
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此事，你们也当没发生过吧！”
三日后，云昭正在坊里商讨事务，突然有人来报，说京里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