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予安！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予安！……”
江春晓拼命的想要拽住卫韶的衣角，最后却扑了空。
他看着她，毫不犹豫的走了。
“大人！”
床榻上的人，已经不止一次的重复相同的话语了。
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因为，她病了。
江春晓不想再病倒的。
她不想让大家再为她担心。
可，天不遂人愿。
就在文芷若被下葬入皇陵的当晚，她突然发起高烧。
比起在边城之时，她这次病的更严重。
整个人高烧不退，神志不清，时而搓衣摸床，时而哭笑吵闹。
言语之中，都是卫韶的名字，还有她痛苦的哭声。
一天一夜过去，她一张桃花脸上就没有了光泽，整个人就像随时能够破碎的冰花一样。
只是这冰花身上却燃着火焰。
小皇帝派了整个太医院的人过来，给她看诊，却看不出病因。
脉象竟然正常，完全没有任何病态。
永都城里有名的郎中，也都江淮之他们请来。
结果和太医诊断的一样，江春晓这是心病，药石无灵。
眼瞅着她的身体每况愈下。
终于在第五日，郢灵儿决定剑走偏锋。
“哗啦！”
郢灵儿竟然用一盆凉水泼了她。
“江姐姐！灵儿求求你！
你快醒来吧！
你可还记得，文姐姐去世后，你是怎么说的！？
小郡王瑾儿，你会把他当做亲生儿子养大，不让他和那坏心眼的楚王一起。
可，如今你自己都要死了。
你还怎么护住他啊！？
还有，江姐姐，我认识的江姐姐，不是这样颓废不守信的！
我认识的她，开朗，聪慧，还很讲义气！
不是这样就被打倒的人。
是！
大将军他很好！
他死了，你难过！
可是，江姐姐，你已经难过了这么久，够了！
他真的不会回来了！
你还得继续活下去！
冤有头，债有主，不光是你，还有我们都被楚王给骗了！
所以，错不在你！
而在他！
他如今已经醒了！
他醒了！
你却要这样折磨你自己！
你若也死了，那可真是亲者痛仇者快！
江姐姐，灵儿求求你了，你醒醒吧，好不好！？
我已经失去了文姐姐，不能再失去你了啊！
……”
郢灵儿也是真的没办法了。
她这几日向小皇帝告假，日夜守在这，眼看着江春晓日渐枯萎，真的是心急如焚。
她说到最后，整个人都跪在了床榻边，哭的梨花带雨。
在无尽的黑暗里，重复着来回走的江春晓，突然看到了一束光。
那光影里站着的人，不再是这些日子一见到她就走的卫韶。
而是那个一喝酒就双颊殷红的郢灵儿。
“灵儿？……”
江春晓忽然生出了无尽的力气，她挥动着手臂，冲着郢灵儿招手，然后，她开心的冲着她笑了起来。
“灵儿……灵儿……！”
灵儿竟也冲着她大步跑过去，抬手抱住了她。
“江姐姐！我是灵儿！我是灵儿！你醒醒！”
……
刹那间，梦境中的江春晓如同醍醐灌顶。
是啊，她不能继续再这样颓萎不堪下去了。
江春晓终于下定决心重振旗鼓，振作起来。
唇瓣缓缓开阖。
“灵儿，你骂的对！
之前，是我钻了牛角尖。
一心只想着追随大人而去。
后来，知道了楚王是主谋，我悔恨交加，心痛不已。
才会如此的。
如今看，是我太蠢钝了。
大人遇刺，我该做的是为他报仇，可惜，我却一蹶不振，虚晃度日。
倒是芷若妹妹明明身娇体弱，病体缠身，却能做出那样了不起的选择。
灵儿，我现在想通了，我得好好活下去，替他守护好他想守护的人。
若是大人还活着，终有一日，他回家来的。
因为，他定然知道我在等着他。
可若是……他真的回不来了。
那他的心愿，我会替他完成。”
惟愿国泰民安，大雁四海升平，海晏河清。
江春晓知道，那便是卫韶的心愿。
除此之外，就是护住宁国公府，看着她好好的活下去。
因为，换做是她，也不会希望他为了她，而走上绝路的。
“呼……”
双面潮红，浑身滚烫的江春晓，忽然睁开双眸，大口的呼吸着。
她身前的衣被起伏不定，就像她此刻的心绪。
“江姐姐！江姐姐！你终于醒了！”
守在一旁的郢灵儿看到她醒来，当即惊喜交加。
江春晓转过眼，看到了郢灵儿的脸，还有她身上穿着的水粉色衣裙，心中豁然。
原来，她刚刚一直是在梦里。
梦里的郢灵儿，穿着一身正红色的戎装，就像她在边城时神采飞扬的样子。
一滴清泪从江春晓的眼角滚落。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梦里的卫韶是在和她告别。
因为，从头到尾，他一个字都没有对她说，只是转身离开了而已。
“灵儿……”
这一声灵儿，虚弱无力，却令郢灵儿瞬间再次泪目。
“我是灵儿！江姐姐，我是灵儿！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太好了！“
所以，太医说，江姐姐只有自己战胜了心魔，才会醒过来的话，并没有骗她。
“是啊，我终于醒了。”
江春晓冲着她露出一个暖暖的微笑，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犯糊涂了。
她要代替他，去完成所有他没有完成的事，守护所有他要去守护的人。
【大人，从此之后，我不会再犯傻了，你放心吧。】
楚王府
江春晓恢复精神头的翌日，她就来了楚王府。
“江姑娘，你想要本王的命？”
楚王昏迷数日醒来后，得知文芷若已经被下葬皇陵，当即发了狂。
可暗卫告知那是太后的意思，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自残发泄，顺便把王府里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还有，小皇帝以楚王心怀不轨，买通杀手刺杀国舅之名，彻底将他终生圈禁在楚王府了。
他就是想出去发疯，也出不去了。
江春晓到的时候，他正坐在廊下一个人喝酒。
如今见到江春晓不请自来，他不免自嘲冷笑着开腔。
江春晓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