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估摸着摄像机离去的时间，微微偏头，想回头看一眼林乔。
这种偷偷摸摸的新奇感是他从未体会过的，顾晓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上学那会儿，那些女生总是喜欢偷偷拿小镜子看他了。
顶风作案的意义在于，无论要冒着多大的风险，都要见一眼自己喜欢的人，这种刺激的感觉，让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即使知道可能会有危险，但心中的那份充满了诱惑的渴望却依然无法抑制。
一眼，就一眼。
顾晓如是想着。
他心不在焉地听着台上的颁奖词，微微向右侧过头，率先映入眼帘的不是林乔，反而是身旁的李婉淑。
“怎么了？”李婉淑轻声问道。
顾晓身子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放松了下来：“没事。”
“你不舒服吗？脸色不太好。”李婉淑关切道。
“没，我挺好的，看台上吧。”
别看我了姑奶奶。
顾晓内心祈祷着。
李婉淑的目光终于回到了台上，顾晓跃跃欲试，正要再试一次，却见李婉淑红着脸，再次转过头来说道：“如果你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和我说哦。”
“嗯嗯。”顾晓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敷衍地说。
搞什么，李婉淑是什么视线捕获器吗，怎么他一偏头就会被发现。
顾晓觉得有些棘手。
这就像你默写的时候想翻书，却被一个爱管事的同桌死死盯着不让翻一样。
当然了，并不提倡默写的时候翻书。
顾晓老老实实地坐着，短时间内不敢再起色心了。
主持人突然点到了他：“当然我们还有许多优秀的年轻演员，让我们电影行业有了更加新鲜的血脉，像顾晓啊、方书冉啊……”
镜头给到他们两人，顾晓听到自己的名字和方书冉并列，心里有些不爽，但依旧微笑着看向镜头，他也终于在大屏幕的投屏里，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林乔。
林乔目视着前方，眸子亮亮的，和另外五个队友一样，看到方书冉上了大屏幕，像打了鸡血一样地开始鼓掌起哄。
方书冉的耳朵红得能滴血，林乔终于停下了作弄，眼里闪着得逞的光。
闹了这么一出，林乔稍稍放松了些许，然后就猝不及防地和大屏幕上的顾晓对上了视线。
奇怪，明明顾晓看的是镜头，林乔却坚定地认为他们是在对视，好像有什么闯进了心房，随着血液循环了一个世纪。
镜头很快就移开了，发生的一切不过都是在三秒之间。
三秒过后，主持人开始颁发下一个奖项，所有人都跟着节奏进入了下一个环节。
只有林乔和顾晓，都因为刚才那短暂的插曲，一个红着耳朵陷入了沉默，一个嘴角不自觉地开始上扬。
“林哥，你怎么也这么红啊？”姜致不解地问道，“你这是……刚才太激动了的缘故吗？”
林乔刚才为了转移注意力不去看顾晓，起哄得格外卖力，手都要拍烂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关注点在方书冉身上。
“啊？啊对，我有些热了，”白给的台阶不要白不要，林乔顺着姜致的话就往下接，“空调开得太足了。”
“你的努力应援我看在眼里，但希望这份情谊里并没有掺杂一些额外的别的东西。”方书冉慢悠悠地说道。
林乔尴尬地笑着：“害，怎么会呢，咱们可情比金坚呐。”
四排之外，李婉淑凑近了一点，小声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呀？”
顾晓的嘴角比AK还难压：“没什么啊。”
“你总是糊弄我。”李婉淑嗔怪道。
顾晓觉得莫名其妙，但也不好说什么，刚才的那点好心情也烟消云散了。
他就是再迟钝，现在也明显地能察觉到李婉淑对他的意思了。
但为什么呢？
顾晓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十年前的《夜幕危机》，但那时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交集，也就最后杀青了才见到一面，连话都没说。
哦，那时李婉淑拿了mVp，道谢时还想往林乔身上倒来着。顾晓当时就在后头，把一切尽收眼底。
他原先只是觉得心里有些膈应，没想真的记仇，但要是李婉淑接下来还是三番两次地盯着他不放的话，顾晓就要连着程夏和宋若言的那份，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四排后，姜致也在密切关注着顾晓，尽管林乔并不想知道，却依旧能收回姜致的来自前方一线的报道。
“顾晓还在笑！他已经笑了11秒、12秒了，他在傻笑什么啊。”
“李婉淑又又又凑上去了！这是她入场之后，第五次主动和顾晓说话了，他俩到底有什么好聊的啊。”
南默疑惑地问道：“顾晓的电影里有李婉淑吗？”
“有啊，”林乔目不斜视地看着台上的主持人，“不过因为是大男主电影嘛，没有女主，她只是里面一个小女配，因为在女性角色里她的戏份最多，就是女主的待遇了。”
“这待遇……未免有些过了。”陶洛微微蹙眉，“我之前就看过李婉淑工作室的营销，完全就是按照顾晓所饰演角色的cp所宣传的，实在有些越界了。”
“想红想疯了。”宋若言不客气地说，“顾晓那身份，是她能攀扯上的？”
“说不定就是因为知道了顾晓的身份，才特意上赶着攀扯的呢。”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程夏和突然开口道。
众人陷入了沉寂。
“我……我胡乱猜的，随口一说，”程夏和急忙解释，“林乔，你别往心里去啊。”
林乔想笑一笑表示没关系，但内心深处那巨大的恐惧，让他一点也笑不出来，也说不出一字一句。
“顾晓的身份……对外一直是美国留学，归国被星探发掘，从而进入娱乐圈，”陶洛小心翼翼地说道，“并没有人知道他是顾氏的人。”
“而李婉淑要是真的知道了……”
陶洛说到这儿就停住了。
“她能查到顾氏，当然也就能查到顾晓和我当年谈过。”林乔眸色渐深，“但她是怎么知道的？”
无论是恋情还是顾晓的身份，都有千胜、秦深、林琛和顾晨曦，四面保护，根本没有泄露的可能。
难道是上次和秦深谈过之后，顾晓和秦深反目成仇，秦深反水了？
不太可能。
林乔内心慌乱，但还是头脑冷静地否定了这个猜测。
先不说这样对于修复他和顾晓之间的关系毫无用处，秦深如今没有实权，一旦遭到另外三者的报复，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那还有谁会知道当年的事情？
“我们好像都忘了一个人。”方书冉看着台上，目光平静，说出的话却像一颗石子坠入湖面，在大家心中掀起了一阵阵涟漪。
“钱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