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顾晨曦生日快到了，因为不确定顾晨曦什么时候回家，林乔提前买了dior的真我传奇礼盒套装，等人一到就送过去。
为了了解女孩子喜欢什么，林乔还特意问了陈舟瑾，吓得陈姐以为他恋爱了，确认再三只是送给邻居姐姐，这才放下心来。
顾晓的庆功宴补了两次，一次是林乔约他去吃火锅，一次被秦深带走了。
赵瑜送顾晓回来时，顾晓的脸色很不好看，林乔试探地问了几句，得到的答复是“一群老不死的”。
林乔：“……”
他是第一次见顾晓这样说话，那张一直风平浪静的脸上难得出现了这样扭曲的表情，眼睛里少了几分少年老成，多了些许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幼稚与执念。
林乔没再见过顾铮，也可能顾铮来过了但他没见到。顾晓叫他安安稳稳过好自己的日子，其他别管。
林乔深知顾铮这种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找林琛借了波人守在楼下，吩咐他们只要顾铮露头就秒。
蹲守了一个多礼拜，终于在鹿山院附近的一家包子铺抓到了正在吃早餐的顾铮。
“我吃包子你抓我干……”
顾铮连人带包子被带上了面包车。
顾铮在道上得罪了不少人，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哪一方派来讨债的，但就地伏法绝对是最正确的一步。
于是他把自己最近干过的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坏事，摘掉大人物又把自己撇干净之后，一兜子全都抖了出来。
抓顾铮的人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录音之后全发给了林琛，然后清了清嗓子：“你今天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顾铮支支吾吾不肯说。
软硬兼施后，审顾铮的人无语了。
顾铮只是单纯觉得这家包子铺好吃，忍了一个多礼拜终于忍不住又来吃了。
至于顾晓？
他压根没往那方面想，满脑子都是包子。
“你说他家包子是不是放鸦片了，怎么就那么想吃呢……”
这件事自然也被记载了下来，成为“顾铮的弱点”一起递到了林琛手里。
“你做的？”
顾晓的疑问在林乔意料之中，他已经编好了借口：“公司担心我人身安全，就找了几个保镖。”
顾晓闻言，也只是盯着他默不作声。
林乔垂下眼睫一声不吭，直直地站着任他审视，面上毫无任何情绪波动。
许久，林乔才听见顾晓如叹息一样的“嗯”。
林乔没由来地一阵感伤，觉得他们二人不应该是这样。
可顾晓有意瞒着他，他又凭什么对顾晓坦诚相见。
不知不觉的，林乔希望顾晓对自己更直接一点，而不是要他连懵带猜地去思考面前的人究竟经历过什么，每次靠近顾晓他都带着提防与小心翼翼，生怕越了界，又不甘心只待在“邻居”的范畴里。
他想像蒋宁一样，在顾晓心中有一个地位。
八月，浮在空气里的每一粒尘埃都热得滚烫，顾晓的生日也随之而来。
林乔想在生日当天给顾晓办一个成年礼，没想到他根本约不到人。
秦深要带顾晓走是情理之中，但林乔没想到顾桦林也要来横插一脚。
他的邻居还真是抢手。
“所以你跟谁走？”林乔自知抢不过那两位，就把自己的邀约提前了两天。
“哪都不想去，就想在家待着。”顾晓揉了揉眉心，把一直嗡嗡振动的手机开了静音。
林乔忍俊不禁：“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有人抢着给我过生日，我跪下还来不及。”
“让我看看……海悦酒店集团，我知道！他家可以钓龙虾。”
“格里昂度假村……这是哪里啊！”林乔惊呼，“英伦风，这个好，还可以骑马。”
“这么一对比，我简直是在给你过家家。”他不自知地嘟囔着，顾晓忍不住侧目看他。
“我就喜欢过家家怎么了。”
林乔诧异抬头，顾晓也回过味来，这太不像他平时会说的话了，脸上满是懊悔之色，也不解释，闷不吭声地开始刷手机，也不知道看进去多少，总之耳朵尖尖的红色迟迟没有消退。
————
出道开始预热了，公司先后公布了七名成员，并公布了团名“Undecon”，取自“Undefined（不被定义的）”和“icon（偶像）”。
林乔和方书冉是热门话题，程夏和跟南默又是练习生中的佼佼者，宋若言之前还上过热搜，因此Undecon的出道宣传还是掀起了一阵水花。
同时还有林乔不想要的热度。
朴政勋——Flechazo时期林乔的cp，在千胜官宣后立刻转发了这条ins，并配文“???? ????（太好了 恭喜你）”。
“正巧”的cp粉陷入了狂欢，在朴政勋的ins底下疯狂地@林乔。
而林乔作为主人公本人却一直没有回复。
他为了提前下班，不惜出卖色相，跟陈舟瑾撒娇了好久才得到允许。
林乔计划地好好的，从公司出来直接去约定的地点，没想到却出了意外。
“老公！老公看看我！我去过你签售，你还说你喜欢我！”
“林乔上次节目里那个女的不是个好东西，你别和她走太近！”
“宝宝看这里！啊啊啊好帅啊我要死了……”
由于林乔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糊糊生活，导致他对私生已经放松了警惕，出公司大楼时毫无防备，没戴口罩的素颜就暴露在了镜头当中。
“宝贝看这里！这个给你！”
“林乔不要和方书冉说话！听见没有！”
“为什么不回政勋的ins，你老公想死你了你知不知道！”
…………
林乔被吵得头都大了，低着头只想快速钻进车里，明明是人群中的焦点，却依然想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陈舟瑾也是措手不及，踩着高跟鞋护着林乔，却依旧是寸步难行。
“往后退！不要挤了！”
“对不起，无可奉告。”
“保持距离！不要拍了，让艺人先回家！”
任保安和陈舟瑾喊破嗓子也无济于事，甚至愈演愈烈。
林乔紧盯着脚下，双手在身边紧握成拳，复又放开。
心中情绪翻涌，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样才能摆脱这样的状况，这些问题无论他答与不答，都会被漩涡拉扯进去越卷越深。
“啊——！”
一个女生突然跌倒在地，捂着自己的腿痛苦地呜咽。
周围有人惊呼，有人痛骂，有人慌不择路，有人吃瓜看戏。
一片混乱之间，林乔和跌倒的女生对上了视线，电光火石间，女生迅速移开了目光，连哭泣声都小了许多。
林乔瞬间明白了。
仅仅是出道预告，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想来制造麻烦了。
私生围堵，哪怕林乔作为受害者，也依然会被推上风口浪尖，被扣上一个“粉丝低龄”的帽子。
扰乱公共秩序，加上有人受伤，80%的概率第二天人民日报就要点名批评他，Undecon的出道岌岌可危，他成了一锅粥里的老鼠屎。
这是个局，仅针对他一人的局。
人群簇拥着林乔，错落的脚步和激动的叫喊在身边此起彼伏地环绕。
刹那间，林乔蹲下，向跌倒的女生伸出了手。
“没事吧？受伤了吗？”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焦急中带着关切，眼中的担心都要溢了出来，似乎恨不得一把把人抱到医院去。
“不要挤了，有人受伤了，我扶你起来，还能走吗？我送你去医院吧！”
女生瑟缩了一下，不敢看林乔的眼睛。
“别害怕，先站起来，摔到哪里了？”
听到林乔关切的问话，女生的鼻子一酸，她低了低脑袋，氤氲在眼底的泪水便承受不住地掉落下来。
周围有人开始拍摄了，相机“咔擦”的声音听得林乔心慌，女生自己不起来，他总不能去抱人家，人家是来搞他的，又不是帮他上演英雄救美的。
他抿抿唇，脱下自己的防晒衣盖在了女生头上，对周围的人说：“不要拍了，空出块地方谢谢，不要挤到人了！”
“担架来了，”陈舟瑾俯下身，把手递给女生，“是你自己上还是我抱你？”
都是女生，再犹豫就不对劲了，尤其陈舟瑾的眼神冰冷得要吃人，女生止住了眼泪，自己上了担架。
身后安保人员的阻拦声和相机的快门声连绵不断，林乔鞠躬向大家表示歉意，转身追上了担架。
公司配有的医护人员早已经就位，看到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医生，女生在担架上瑟瑟发抖：“放……放我下来。”
“你受伤了，救护车还没到，先让我们的医护人员帮你看看，放心，他们是专业的。”陈舟瑾面无表情。
“我不疼了，让我回家。”女生说着就要翻下担架。
陈舟瑾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不要有心理压力，只是简单的检查而已，如果真的伤到了，我们公司会负全责的。”
女生无奈，但身体绷得僵直。
“这里痛吗？”医生问。
女生僵硬地点点头。
“试着动一下，能动吗？”
得到的是一片沉默。
医生正要转动女生的脚踝，女生却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哭着说：“对不起！我没有受伤，我是拿钱办事，你们饶了我吧！”
“哪里的话，”陈舟瑾不客气地把女生按在床上，“你刚才被不理智的私生推倒在地，现在我们公司的医护人员要给你检查伤势，就是这样。”
“不、不是的，你们听我解释。”女生哭得梨花带雨，连连后退。
陈舟瑾还要说话，林乔叹了口气：“算了陈姐，让她说吧。”
陈舟瑾冷哼一声：“你想说什么？”
脸色臭得像在说“你还有什么遗言”。
“能、能不告诉我外婆吗？”女生怯生生地问。
陈舟瑾给医护人员使了个眼色，女生立刻花容失色：“我说！我都说！”
“三天前兼职群里有人说给明星当水军，一次200，有意者私聊，我就加了他好友，他说要演一场戏，当主角的话可以加100块，我就答应了。”
“那人是谁？”无人看见的角落，陈舟瑾已经点开了录音。
“不知道，我们没见过面。”女生生怕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主动出示了聊天记录。
林乔凑过去一看，心下一沉。
［自备林乔手幅
自备敏感话题
8月17日16:30于千胜公司楼下集合，10km以内路费报销，超过自理，迟到默认退出，不结尾款］
“……”陈舟瑾被气笑了，“你多大了？”
“16岁。”女生怯生生地说。
“16岁，”陈舟瑾恨不得手指怼在女生脑门上，“不好好上学跑出来瞎凑什么热闹，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寻衅滋事我是可以起诉你的！”
女生闷头不吭声。
“把你家长联系方式给我，让他把你接回去。”陈舟瑾拿出手机。
“别！”女生连忙上前阻拦，“说好不告诉她的呢，你们大人都是骗子。”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陈舟瑾反问。
女生愣住了。
确实，陈舟瑾从一开始就没想和她“私了”。
“我希望你能明白16岁已经可以负刑事责任了，你自己闹出这么大的事，家长必须知情，这不仅是为了我的艺人，也是对你今后的人生负责。”
不知道哪里戳中了女生的痛点，她咬咬牙：“我不需要你来负责。”
“油盐不进。”陈舟瑾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就示意林乔跟自己一起出去。
女生不说，不代表陈舟瑾查不到。
林乔走之前忍不住回头看去，女生身材瘦小，头发还有些不健康的枯黄，一双久经沙场的运动鞋却被擦得一尘不染。
“算了吧陈姐，”林乔收回视线，“反正没出什么事情，别显得咱太小气。”
陈舟瑾拨号的手顿了顿，权衡片刻后心中得出结论，复杂地看着林乔：“你是为了自己还是对她心软了？”
“这又不冲突。”林乔笑了笑。
陈舟瑾摇摇头，收起了手机：“心软会吃亏的。”
林乔再次回首，已经有人去送女生离开了，那人不知道和女生说了什么，女生听完后一脸惊讶地看过来，林乔向她点头示意，女生张张嘴，和来人一起离开了。
林乔看清了她说的是“对不起，谢谢你”。
“吃亏是福。”他跟上了陈舟瑾，夕阳的光透过落地窗，给他勾勒了一层金光。
————
发布声明，澄清舆论，再给查到的罪魁祸首递上律师函，事情全部处理完时已经晚于林乔正常下班回家的四个小时了。
等林乔终于从紧绷的状态中松懈下来时，不经意间看到墙上的挂钟，只觉晴天霹雳。
9:08。
他还没跟顾晓说自己不赴约的原因。
下午的事情发生后，手机不停地收到各种信息，媒体的朋友的都有，他怕耽误事情就干脆静了音。
这会儿看手机，才发现顾晓在三小时前就问过自己是不是有事情耽搁了。
林乔心中一阵愧疚。
是他约人家吃的饭，结果又放人家鸽子。
林乔急急忙忙地拎上早就收拾好的包，一边打顾晓电话一边点开打车软件，然后他傻眼了。
今天周六，华灯初上，来往的车辆络绎不绝，预示着北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预计等待时间2小时10分钟”，林乔欲哭无泪地进了电梯。
偏偏顾晓还一直不接电话，林乔联系不上人，心急如焚的同时已经在思考要不要买个榴莲等见到顾晓直接跪上去赔罪。
一连打了三个，电话终于通了，林乔松了口气，一边着急忙慌地往门口赶，一边满怀歉意地和顾晓道歉。
“对不起小顾！公司临时有些事耽搁了，真的对不起！你还在店里吗？我马上就到了，还是说你已经回家了？”
“……”
电话那边陷入了沉寂，顾晓不说话的每分每秒林乔都异常难熬。
他的心更慌了：“等见面了你打我骂我都行，你说句话好吗？”
顾晓似乎是叹了口气：“在哪。”
林乔心虚道：“在车上了，我马上到店里了……”
“撒谎。”
“……”
林乔的声音没底气的小了下去，一边狡辩一边走出公司大门：“真的呀，骗你干嘛……”
“抬头。”
“？”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林乔抬头，只见原本应该在电话那头的人此刻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晚风无声，他们之间的僵持比晚风还要沉静。
艹。
林乔扯了扯嘴角。
好巧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