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做的，之前你说喜欢，这次回国让我给你带的。”
司泊虞是午饭前过来的，傅倬衍去开门的时候还愣了几秒。
“阿姨居然还记得。”左明焕惊喜地接过盒子。
“你们先聊，我去做饭。”
“去吧。”
傅倬衍进了厨房，司泊虞的目光落在左明焕脸上，对方胖了一些。
“母亲想要和你视频，现在方便吗？”司泊虞问。
左明焕转头去拿手机，“方便啊。”
等傅倬衍做完饭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司泊虞和左明焕一同坐在手机屏幕面前，正在和司泊虞的母亲视频。
他在旁边等了一会儿，等着人结束之后又去将菜热了一遍。
“以后都在国内定居了吗？”司泊虞用公筷给左明焕夹了块菜。
“差不多，有空会回去看看家里老人。”
“你呢？”左明焕将问题抛给司泊虞。
司泊虞看着他，随后笑了笑，“我啊，前几年太忙了，这两天出去放松放松。”
“挺好。”
吃完饭之后左明焕吃了药需要午睡，是傅倬衍送司泊虞出去的。
“之前在国外，我给他做过一份问卷。”司泊虞忽然开口。
傅倬衍没说话，目光扫向他。
“那个时候他精神状态是正常的，不恨你，可能也不爱你。”
“当时我好奇，测试了他对未来另一半的标准。”
听到这里，傅倬衍的心脏高高悬起。
“我完全符合他的标准。”司泊虞看着傅倬衍紧张的表情说，“但是他选择了你。”
“对他来说，你不需要任何标准。”
“还是那句话，傅倬衍，你很幸运。”
“可惜了，如果老天给我机会，我绝对不会放手的。”
说完之后，司泊虞停下了脚步，“不用送了，照顾好他。”
傅倬衍也没再送，思考着司泊虞的话。
回到房间里，左明焕睡得很熟，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将人揽到了怀里。
跳个不停的心脏逐渐平复了下来。
他将脸埋进左明焕的发间，轻轻嗅着对方身上的香味，缓缓闭上了眼睛。
即使现在两人生活在一起，但傅倬衍还是怕的。
左明焕身边不乏爱他的人，只要左明焕想，他随时都会被抛弃。
很多次夜里从梦中醒来，傅倬衍都会下意识将左明焕抱紧。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梦。
不管是什么，只要左明焕需要他一天，只要左明焕还在他身边，他都会竭尽全力对他好。
或许是因为司泊虞白天说的话，晚上傅倬衍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左明焕原谅了他，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但是某一天，当他醒来，却发现身边的人身体冰冷得厉害。
抱着左明焕尸体的自己看着桌子上的纸条，对方说一辈子不会原谅他。
傅倬衍喘着粗气从睡梦中惊醒，身侧的左明焕听到动静皱了皱眉。
“没事，没事，继续睡吧。”傅倬衍自己满头大汗，心脏跳得厉害，但还是先将左明焕哄睡。
等着左明焕彻底睡过去，傅倬衍才抽出纸巾去擦脸上的汗。
他呆呆地看着左明焕的脸，许久才敢伸出手去触碰。
温热的。
闭上眼睛将人往怀里送，傅倬衍深深地吐出了口气。
*
“虞，你的身体并不支持你频繁地来回跑。”
司泊虞躺在病床上，温和地笑着，“我只是回去告别，以后不会了。”
“你见到你的爱人了吗？”护士满眼好奇地问。
司泊虞贪心地没有否认这个称呼，“见到了，他的身体好了很多。”
“我给他带了母亲做的糕点，还带着他见了母亲，给他夹的菜他也好好地吃了。”司泊虞眼中带着笑。
“真好，你的爱人以后一定会记得你的。”
“希望吧。”司泊虞嘴角的笑淡了下来。
如果可以，他希望左明焕不止记得他，甚至能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可惜没有如果。
前半辈子顺遂异常的司泊虞，终于也是被老天爷惩罚了。
“我还有多长时间？”
“不到一年。”
司泊虞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好，他很注重养生。
特别是在遇到左明焕之后。
他要照顾好左明焕，自然是要先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性。
可命运弄人，当他满心欢喜等着左明焕走出那段糟糕的感情的时候，他却只有一年的寿命。
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回去看了一眼左明焕，他更加不甘。
如果可以，怎么舍得把左明焕交到别人手里呢？
“麻烦把我准备好的明信片拿过来，谢谢。”司泊虞和护士说。
护士蹦蹦跳跳去拿东西。
很久之前，他和左明焕约定好了，等着对方病好之后要去环球旅行。
生病之后这一年，他去了很多地方，拍了不少照片做成了明信片。
可是一年太短，他再匆忙也走不完世界各地。
“麻烦帮我每年寄一封，同一个地址。”司泊虞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将写好的明信片交给了助理。
助理红着眼眶，“我会送到的。”
“嗯，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夕阳落了下来。
司泊虞病房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夕阳和窗外的梧桐树。
这里空气很好，夜里还能看到星空。
司泊虞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死之后没有上天堂也没有下地狱。
他回到了很小的时候，左明焕没有被人偷换。
“这是泊虞哥哥，泊虞，第一次见吧，这是阿姨的宝宝，叫明焕。”
还在襁褓中的小明焕眨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然后露出个笑来。
小小的明焕，有好看的酒窝。
他经常跑到左家的庄园，和左奕清一起带弟弟。
小明焕一天天长大，会喊他们哥哥。
他看着小明焕长大，有时候还会帮左奕清去幼稚园把小明焕和小元嘉接回来。
“小鱼哥哥！”小明焕总是会甜甜地喊他，随后冲到他的怀里。
他给小明焕辅导作业，看着小家伙耍赖，“不要嘛，好难的题。”
“小鱼哥哥给我买小蛋糕，我就做。”
“哥哥，晚上要去小鱼哥哥家里住！”
“小鱼哥哥家有好吃的点心！”
“小鱼哥哥。”
“小鱼哥哥……”
“哥哥，我和小鱼哥哥去吃饭啦。”
“我和小鱼哥哥去钓鱼啦。”
“我和小鱼哥哥去看电影啦。”
“妈妈，我要和小鱼哥哥去旅游。”
“我和小鱼哥哥交朋友啦，以后小鱼哥哥就是我男朋友啦。”
……
“哥哥，妈妈！我和小鱼哥哥领证啦！”
这对司泊虞来说，堪比天堂……
夜晚被天边的晨曦驱逐，起起伏伏的心电图趋于直线，司泊虞嘴角带着笑，泪水从眼眶滑落。
梦中在一个天气很好的日子里，他看到左明焕穿着白色小西装，在海浪与鲜花陪伴下，在夕阳下落之前，手里戴着他们的结婚戒指……
和他说，“我愿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