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军看着金荣的脸用力回想了半晌，才道：“不太认得了，我离开京城太久，公主身边的贵人小的不认识。”
金荣笑着道：“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金荣啊，当年娘娘在侯府还未出阁的时候我们见过。”
“那年冬天我在府外被歹人拦路抢劫，还是沈大哥救了我。”
沈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想起来了，金荣姑娘，我们也有十几年没见了吧。”
金荣眯着眼睛笑：“是得十几年没见过了，沈大哥怎么跟从前长得有些不一样了？”
沈军眼底划过一丝狠戾，不过很快调整过来又带上和善的笑容：“十几年都过去了，哪有人能一成不变啊。”
“不过金荣姑娘那年送我的冬衣我倒是留到现在，缝缝补补用了这么多年还暖和着呢。”
金荣脸上的笑一僵也有些诧异：“沈大哥还留着呢，当年还是为了谢你想着亲手给你做件冬衣保保暖。”
卫逐染这时插嘴道：“沈师傅，听沈老夫人说，你当年是老侯爷的下属，脸上的伤疤也是在那场西丹大战中受的伤，我对那场大战很感兴趣，你能跟我讲讲吗？”
沈军在看清卫逐染长相的时候眼底闪过异样：“那场大战，我们宁朝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公主想知道些什么？”
卫逐染本来就是拿这件事当借口见见沈军，如今见了自然要问一问，本是想着若他是假的，当年战场上的事他肯定磕磕绊绊。
可刚刚沈军和金荣的话卫逐染听在耳里，这个沈军居然连十几年前那么隐秘的冬衣的事情都知道。
但是既然那么多人都知道卫逐染想问问沈军那场大战的事，现在就随口问了问。
如沈军所说，那场大战在宁朝几乎家喻户晓，卫逐染也只是问了沈军点更详细的东西。
沈军都一一对答如流，看卫逐染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才拱手道：“公主殿下，既然没别的事，属下就先退下了，那边的人还在等着……”
那几个世家子弟看沈军在跟卫逐染交谈甚欢，也不敢上前打扰，但又想多跟沈军了解点，毕竟他们要以沈军为主题作诗。
卫逐染往那边看了一眼站起身：“本宫就不在这儿留了，去书舍那边看看，你们几个安心作诗，别跟刚刚似的闹得难看。”
说着她眼神扫过刚才围着王哲嘲讽的几个人，又给叶翊尘使了个眼色。
见叶翊尘冲自己微微点头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离厨房远了些，卫逐染才问金荣：“金荣，这个沈军你怎么看？”
金荣眉头微蹙：“那个冬衣的事，是我为了感谢他救我亲手送给他的，但是因着女子的清誉，这件事旁人并不知道。”
“这个沈军连这件事都知道，但是他长得就是跟从前不一样，从前是国字脸，脸上的刀疤也没这么重。”
“那怎么……”卫逐染沉吟，“这个沈军是假的，但是又知道那么多当年的事情，西丹大战的事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突然，卫逐染想起卫临风成亲那日站在皇后身后的人，她当时直觉那人是柔妃，本想去皇后那里求证，后来被陈泽明的事情一打岔就给忘了。
若那是柔妃，那是不是说明有方法能改变一个人的外貌特征。
那……
卫逐染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假沈军就是改变面貌后的真沈军，也就是杨晖。
那这件事就更可怕了，杨晖也就是沈军在那次抓捕中逃脱，改头换面后又以沈军的身份到了青竹书院做工。
每天给那些被他残害过的人做饭，甚至见了那些被他残害过的学子还会笑吟吟打招呼，和蔼慈祥地关心他们。
卫逐染去了书舍看看，书舍依山傍水，假山置景环境清幽雅静。
这是青竹书院学子住的地方，里面书香萦绕，每个书桌上都摞着厚厚的几沓书，地上也都铺了满地的书。
科举从先帝朝才开始逐步受重视，直到现在宁朝的选官制还主要是举荐制。
那些世家子弟们为官就多靠家里蒙荫举荐，是以对这些寒门子弟们往上爬的努力不是很能感同身受。
写出来的大多数诗文重点都在于描绘书舍青山绿水的美景，反倒是柳辰逸这个平时吊儿郎当的将景色与学子的辛苦结合起来。
其他人要么立意没柳辰逸好，要么措辞没柳辰逸准确精妙。
经过综合考虑，卫逐染和宋先生将“景”主题的胜者给了柳辰逸。
至于“人”主题的，由于沈怀是宋先生的学生，宋先生本想避嫌，但被卫逐染劝住了。
“宋先生是大儒，高风亮节，如今还是青竹书院的山长，算起来这里的学子都是您的学生，我相信您不会偏袒谁的。”
“多谢公主信任，那老朽就同公主一起看看。”
两人经过商议和综合对比，最后定了胜者为王哲。
沈怀和叶翊尘的诗也好，但跟王哲这种靠着才华横溢和天赋从底层走出来的人比起来还是差了点豪气和壮志。
卫逐染给柳辰逸和王哲一人赏了一幅画：“这是前朝名家令林的真迹，存世极少，这两幅描绘的正是文人墨客在一起集会作诗的场景，就赏给柳世子和王举人了。”
令林的画作真迹存世极少，笔触精细，每一幅的收藏价值都不可估量，柳辰逸和王哲也有些激动地收下了。
卫逐染让金荣和空夏将众人之前呈上来的诗文收好，郑重道：“这些诗文，本宫会呈给父皇看，若是有谁的入了父皇的眼，也会有赏赐的。”
目送卫逐染的马车离去，柳辰逸才抬起头准备去找叶翊尘，可四处望了望却没看见叶翊尘的身影，挠挠头只得自己离开了。
此时的叶翊尘正坐在卫逐染的马车里吃着茶：“接下来怎么办？”
卫逐染放下茶杯：“金荣说他同以前长得不一样的时候，我明显看到他神情变了一下，之后盯紧他，他应该会有所动作。”
想了想还是没跟他说自己的猜测，毕竟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等着跟皇后确认之后再说也来得及。
叶翊尘点头：“好，我会跟临风说的，对了，沈怀他有点奇怪，你……你离他远点。”
卫逐染歪头看他：“你别因为吃醋就随意说人家，现在还没确定他有什么嫌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