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判一个人，更重要的是看这人的品行是否端正，而不是表面的判断。
耳听为虚，眼见不一定为实，更重要的要用心去感受。
荷认真打量柳扶光，他没有看到熟悉的鄙夷跟不屑，而是尊重。
“所以，”柳扶光言归正传，“你会是那个第二十五个人，对吗？”
柳扶光语气笃定，他该劝说的都劝了，剩下的得靠他自己想才是。
“若草民说是，世子要阻止吗？”
荷藏在广袖下面的双拳紧握，眼神倔强。
“那先不提这个，”柳扶光转移话题，“谁在背后帮你？或者说，幕后之人是谁？”
他常年不在天枢国，荷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认出他，除非，幕后之人认识他手里的玉佩——青玉幽莲。
连六皇子都没认出那玉佩，可他却认识。
“你是通过当日那块玉佩才认出本世子，”柳扶光一改平日里的温润，神情冷若冰霜，“能在花家人眼皮子底下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光凭你们？”
“扑通！”一声，荷直接跪了下来。
“世子恕罪，草民答应过他，他是我们的恩人！”
柳扶光见人都说到这份上了，沉默良久，终是无奈叹息。
“那二十四人皆是他杀，”柳扶光神色平静，“凶手是花家人，本世子在花园散步，碰巧见到公子，与公子打了个照面便离开。”
“地上凉，公子起来吧。”
说罢，柳扶光起身离开。
“世子！”
柳扶光顿了顿，转身。
“公子可还有事？”
“草民如此利用世子，还差点害世子失去清白，您却还要保守秘密……”
荷眼神飘忽不定，不仅红了眼还红了脸，不敢看柳扶光。
若那日承桑知许没及时赶来，柳扶光的后果可想而知。
柳扶光定了定，他没有想到荷会想这些，在他看来，这是他自己不够谨慎，若是他当日多留个心眼，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你能利用我，利用宸王，这是你的本事，这里是京城，尔虞我诈，心计算计很正常，”柳扶光始终含笑，“是我不够谨慎，本来就是我的问题，至于保守秘密，这是我的选择，与公子无关。”
况且，他看来，荷本就想借宸王把这件事闹到大理寺甚至更大，如此也好，让大理寺办案，不管结果如何，跟他和宸王没有任何关系。
“草民陈平喜，多谢世子成全！”
陈平喜跪在地上，由衷给柳扶光行一礼。
宸王府这边氛围还算轻松，可朝堂上却死气沉沉。
朝堂上，孝宣帝端坐在龙椅上，面上看不出喜悲。
万公公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承桑知许站出一步。
承桑相宜感觉背后一凉，他这皇弟不会参他一本吧？
一年前他参了一本这个皇弟才让他禁足府中。
“哦？宸王但说无妨。”
孝宣帝面不改色，语气平淡却带着帝王威严。
“儿臣奉陛下旨意彻查醉红楼一案，却没想查到花家背地里干一些人牙子的事，此事非比寻常，儿臣不敢擅自拿主意，请陛下做主！”
话音落，朝堂上纷纷窃窃私语。
天枢国律法规定，严令禁止人牙子。
“人牙子？”孝宣帝皱眉，“宸王可有证据？”
“臣有！”
承桑知许从朝服袖子里掏出苏木从西城门口旁一块松散砖里面的证据。
“前日，臣和沐熙世子外出用膳，用膳回来时有个乞丐直接冲了出来，沐熙世子见人眼熟，臣便把人带回王府，谁知，那乞丐透露他原是扬州人，被醉红楼的人拐到京城，成了……成了兔子。”
万公公识趣将宸王手里的证据呈上去，递到孝宣帝手里。
孝宣帝将卷起来的纸打开，里面有详细的人的资料，包括哪里人，家住何方，甚至家里有几口人，上面还有花家私章，不光这些，甚至还有书信，上面有详细的交易信息，包括花钱雇人训练的详细支出，还有一份详细人员名单。
这一看可不得了，六皇子可是光顾最多的。
“户部总部主事人呢？”
“回陛下！”万公公说道，“花大人身体不适告假了。”
“光凭这来历不明的证据和那莫须有的口供？”户部尚书章民嗤笑，“宸王殿下到底是小孩子，资历太浅！”
“陛下！”承桑知许跪了下来，“臣不敢欺瞒，那乞丐此事还在王府，陛下大可以把花家人抓……”
“宸王殿下！”章民开口打断，“证据可以伪造不是吗？谁能保证这证据是不是真的？光凭那乞丐的一面之词，恐怕不妥吧？”
孝宣帝放下纸张，眼神扫了眼众人。
“章爱卿。”
“臣在！”
“先听宸王说完也不迟。”
“是。”
章民额头冒出虚汗，讪讪闭嘴。
“臣，多谢陛下，”承桑知许接着说道，“那二十四具尸体上皆有欺辱过的痕迹，臣派人去调查过他们的身份，和那乞丐提供的证据完全对的上！另外，臣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扬州调查那乞丐，最晚三日后便可回京，望陛下明察！”
良久，整个大殿没有任何声音，都在等孝宣帝表态。
章民是个硬头子，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被打断。
“太子，”孝宣帝开口，“可有想法？”
“启禀陛下，”承桑梧秋出列，“臣听闻宸王那日是请一位友人去醉红楼吃饭，那位友人阴差阳错中了沉醉不归，臣偶然听说那友人是沐熙世子，甚至还听闻六皇子把人家给调戏了，不知这件事可否属实？”
听到这，原本安静的大殿瞬间躁动起来。
那可是安王的外孙，鬼谷的二公子，六皇子也是倒霉，偏偏调戏了最不该调戏的人，安王年少随先帝征战，从无败绩，安王长孙被封为将军，镇守北疆。
至于鬼谷，医毒世家，现任鬼谷谷主是沐熙世子的哥哥，一个用五年时间把鬼谷从任人宰割的鱼肉发展成连朝廷都忌惮的江湖势力。
承桑洛雨顿感不妙，赶忙出列跪了下来，承桑知许既没点头也没摇头，静静跪在地上。
“陛下息怒，臣……臣不知那是沐熙世子……求陛下责罚！”
承桑洛雨根本不需要承桑知许点头承认，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沐熙世子，他现在得罪不起，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坦白从宽，只是他这么一承认也就变相承认醉红楼的种种。
承桑洛雨不由得咬牙，太子好手段，一句话便把重心放到他这儿，如此一来，章民也不敢再开口说什么。
“陛下！”承桑相宜出列说道，“沐熙世子是安王外孙，皇弟虽是无心，此事若是让安王知晓，总得给安王一个交代才是，还请陛下严惩！”
说罢，三皇子一派的人跟着三皇子跪下，齐声：“请陛下严惩六皇子！”
“陛下！”大皇子承桑祈夜出列说道，“六皇弟虽性子顽劣，可不会连这种道理都不懂，沐熙世子常年养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宫里的帖子都推脱掉，六皇弟没认出来也很正常，还请陛下从轻处罚！”
“陛下！”二皇子承桑风眠附和，“大皇兄说的没错，请陛下从轻处罚！”
承桑梧秋低着头，强压着嘴角的笑意，他等的就是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