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参加。”
吐字涩口，小瓷还没想好接下来怎么说。
“理由。”
郁枫没看她，幽淡开口，声音多给了压力。
手心捏了一把冷汗，小瓷知道自己要好好回答。
“我参加过二十次这样的比赛，一次前三都没进……”
郁枫横起眼尾，嗓调漫不经心，又漫延寒意：“你想说什么，说你很菜？”
她菜，代表郁家下档次，眼光不行，她与郁家某些时刻真的连在了一起。
“我每次都是第四……或者第五。”
“那不就是你菜。”
郁枫直白地说，带着无尽嘲讽。
小瓷听过，他上学期间成绩很好，全科A+，是以第一名的成绩提前一年本科毕业，提前半年硕士毕业。他争强好胜，不甘屈居第二，更别说第四第五了。
有人怀疑她的工作能力，小瓷只好把话说的更明白：“这比赛有黑幕。”
不同的对手，不同的比赛，相同的第四，相同的第五。
神仙来了没后台也只能倒数。
安北书协办比赛，会设置门槛，有些比赛非书法生不得参加，有些比赛需要选手在“书法五大杯”中拿过奖项……真正全开放的大赛，少之又少。书协领导有自己的私心——比赛结束，他们会拿参赛选手的作品，去举办书法巡展。参赛选手的专业性越强，所展出的书法作品可观赏性越高，口碑与收益皆能兼顾。一开始设置门槛，也是为了省掉一部分筛选程序。
当然，这样做，其实存在很大弊端，因为他们设置门槛的时候，不知道最后会有多少人报名，万一不够，那巡展也就办不成了。比赛能不能办出来，得看指标，指标不够，就算钱到位，相关单位也不会审批。不要妄想蒙混过关，毕竟有人在眼红那十万，网站报名数据做不了假。
所以，结合秦凯前面发的信息，小瓷猜测，他们应该是有个名单，每当报名人凑不够，他们会挨个打电话，让人补上。这次参赛条件，比过去几次都要严苛，选手需要在“书法五大杯”中获得过三次及以上的名次，还有年龄限制，18周岁到35周岁。
说孟沅浠是陪读，都算说的好听了，她压根就是一垫脚石，垫着资本家的笨太子站上领奖台。有些人不稀罕钱，他就是想得第一，为以后从政铺路，而稀罕钱的人，哪怕他有真本事，他也得不了第一，因为早就有人看中了第一名那个位置。
这个秦凯一开始就在撒谎，孟沅浠变成合同工，去参加比赛，她得不到第一，也拿不到奖金，根本不可能过上温饱日子。
全是陷阱。
“怎么，技不如人开始诋毁，这招你还要玩几次。”
郁枫冷讽，光看他的表情，看不出他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和上次，她说彭陆南污蔑一样，她要是拿不出证据，她就会罪加一等。
小瓷想解释，但她不是孟沅浠，实际情况说不清楚，万一说多了，还会露馅。
话在喉咙里哽了一会，最后嗫嚅道：“就是有黑幕啊……”
声音细细软软，有点委屈，还有很多，撒娇。
以前不会，以前她急于解释，虽然有时候会示弱，但也得等到他动怒，为了保命，敷衍两句。今天这样子，很像真委屈了。郁枫坐姿后仰，漆黑的眸子迸发深意，往日冰寒刺骨的声音轻微消融，超过零度：“有黑幕还参加，你脑子有问题？”
被骂了，没反应，小瓷注意力全在他的前半句。
他居然相信了……
“我……我缺钱，第一名奖金有十万。”
这理由，不会有人不相信。
“才十万。”
郁枫冷冷嘲笑。
是啊，才十万。十万块就能让孟沅浠像傻子一样，前赴后继，两个月连着参加二十次大大小小比赛。第四、第五名奖金分别是一千、八百，和前三名相比，差距实在太大了。
“这次比赛，第一名可以赢走一百万。”
一百万……
小瓷听到，第一反应不是激动，而是紧张。她现在工资不低，一百万对她来说，是多，但也没那么多，不至于为了这一百万以身涉险，去参加这个比赛。可他亲口提了，而且能让郁氏赞助的比赛，应该是大有来头，奖金也提高了十倍……
再拒绝，会被怀疑。
“你除了打分，还管别的吗……”
她要先搞清楚一件事。
“你指什么？”
郁枫低沉反问。
他好暇以整，等着看她想做什么。
小瓷鼓足勇气，破罐子破摔：“主办方会不会因为你在，重新规范考试纪律？就比如……之前我们考试，那间教室里，是没有监控的……”
郁枫聚眸，扫了她一眼，嗓音悠沉，带着抹兴味。
“我会让他们像以前一样。”
他说的是“会”，而不是“可以”。
可以代表过程，会代表结果。
他手里握着巨大权力，可以颠覆已经既定的事实，带领所有人走向不一样的结局。
她的命运也即将被改写。
“……好。”
小瓷抬起头，忍着心慌答应道：“我参加。”
同时，她还提了一个要求：“你……你别让太多人知道，你会在。”
他在，作弊的人不敢作弊，打分的人不敢打分。
这还怎么清算。
郁枫挑眉，没有拒绝她的请求，冷漠阴鸷的声音里透着警告：“你要证明不了，你就不配待在这。”
被他黑眸里的狠戾晃到，小瓷心跳加速。她一时不知道，他说的证明，是指证明她书法够好，能得第一，还是证明这些比赛就是有黑幕。
两者证明，无法兼顾。小瓷不敢多问，她怕郁枫说的是前面那种情况……就算没黑幕，就算孟沅浠亲写，那也保证不了她能得第一……
不是所有人都拥有绝对实力。
“我要证明不了，我……”
“你会死。”
郁枫齿间冰冷无情抛出这三个字。
小瓷被他眼里的邪气摄住，别开视线，点点头。
命悬一线，是她在郁家，在郁枫身边的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