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春娇抬头，看向正扭头望着自己的耿乐贤，眼中的泪没来由地簌簌落下。
见顾春娇哭了，耿乐贤一惊，连忙问道：“怎么了？春娇你怎么哭了？是噩梦太吓人了吗？”
顾春娇摇头，她也答不上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
“别哭了，烦死人了。”坐在旁边的沈小萌不耐烦地开口，“出来玩，这么好的心情，都要给你哭没了。”
顾春娇抿了抿嘴唇，没有反驳沈小萌，沉默地伸手擦拭脸上的泪。
沈小萌打开了手提包，从包里抽了一张擦脸巾给顾春娇，“喏，给你。”
她自己也抽了一张，一边擦拭自己的脸，一边小声地嘟囔：“这天气真奇怪，也没觉得热呀，怎么让人汗流浃背的？”
擦脸巾拭过脸颊，很快就沾满了黄里泛黑的汁液，以及小片被搓下来的皮肤。
沈小萌低头看了一眼擦脸巾，语气不悦：“害得我妆都脱了。”
荣昊辉笑嘻嘻地对沈小萌说道：“小萌，你不化妆也好看。”
“鬼信你的话，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沈小萌娇嗔一声，又从包里取出了补妆的镜子粉底。
“还真别说，奇了怪了，今天汗流得真多。”副驾驶位上，连子昂抬手擦拭了一把脸颊。
刚擦干，他就又能感觉到，有液体从自己的肌肤下渗出来，顺着身体往下淌。
连子昂皱起眉头，瞥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田武，直截了当地命令：“你把空调打开。”
田武也是一边开车一边擦汗，听到连子昂的吩咐，没有照做，只是为难地说道：“油耗得厉害，剩的不多了。再开空调，我怕不够用。”
“不是出门前才加满的油吗？”连子昂凑过去看油表，还真的没剩多少油了。
荣昊辉也诧异不已：“这款车型这么耗油啊。”
连子昂心中不悦，说：“回去就换一辆车。”
正说话间，车子忽然一个急刹。
众人都被颠簸了一下，差点儿磕到头。
举着粉饼往脸上扑粉的沈小萌，一个不注意，粉盒掉在了地上。
“诶呀！”沈小萌连忙弯腰去捡粉盒，“田武你要死啊！突然刹车！”
田武道：“前面有羊经过。”
大家一齐看过去，果然瞧见了一群毛发蓬松的羊，和车子不过几米的距离，正成群结队地从前方的公路上横穿而过。
这种野外的公路上有动物横穿是很正常的事，一般车辆都会停下等待动物经过。
“那就等一等吧。”连子昂说道，“可能是附近谁家养的。等羊过去都过去了，咱们再开车。”
平时开车上路最怕遇到这种事，要是不小心撞死了农家养的牲口家禽，被主人家找上，少不得要讹上一笔，沾一身的荤。
他话音刚落，横穿公路的羊群，似乎注意到了汽车的存在，一头羊倏然扭过头来，直勾勾地看向了他们。
霎时间，车里的众人被吓了一跳，这头羊居然长着一张人类的脸！
仔细一看，又都松了一口气。
那并不是一张人脸，是羊脸上的羊毛颜色分布，在略有些昏暗的天色下看来，就好像人脸一般。
连子昂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刚眼花了一下，差点吓到我了。”
只见那只羊竟然迈开四蹄，颠儿颠儿地跑到了汽车边。
那双漆黑的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坐在车里的人，上颚和下颚不断地蠕动着，似乎正在咀嚼草叶。羊头上那张“人脸”，也随着它的动作，一动一动。
沈小萌从脚下捡起了粉饼盒，仔细检查看见盒子里的粉饼没碎，这才放下心来。
她抬眸，隔着窗户看见了车外的羊，觉得有些稀奇：“这羊还怪有意思的，让我拍个照片发网上。”
还没等她从包里掏出手机，又是几只羊迈开四蹄，扭转身体朝着车子跑了过来。
沈小萌掏手机的动作顿住了，感觉到一阵恶寒，“这些羊怎么回事？怎么都长得……”
都长了一张人脸。
偶然见到一只毛发像人脸的羊，还能觉得有意思，一连见到好几只这样的羊，只会让人觉得一阵不舒服。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养的这些羊，长得这么吓人，难道是准备拿来当噱头卖吗？
沈小萌心里直犯嘀咕，也失去了拍照的心情，只希望这些羊们尽快离开，好让他们的车通过。
谁料，那些羊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更多地朝着汽车涌来。
越来越多的羊开始聚集到车子的周围，将汽车团团围住。
它们全都仰起头来，露出肖似人脸的五官，黑黢黢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坐在车里的他们。
沙沙——沙沙——
那些“人脸”有节奏地蠕动着，上颚和下颚不断在咀嚼，发出牙齿和食物摩擦的声音。
这许多的羊汇在一起咀嚼，声音变得清晰而响亮。
沙沙——沙沙——
坐在车里的人，全都感觉到了一份恶寒与不安。
连子昂坐在副驾驶，视野最开阔，也最先难以忍受。
他瞪了一眼田武，带着些命令的意味：“你下去把羊群赶开，我们好赶紧继续往前开。我下午还有事呢。”
田武应了一声，打开车门走下车。
就在他迈出车门的时候，沈小萌眸光一闪，瞳孔骤缩，猛然注意到了不对劲。
从那羊咀嚼的嘴边溢出来的是什么？
草的汁液吗？
但，为什么是红褐色？
沈小萌张口想要叫住田武，但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见一声吃痛的惨叫，刚刚走下车的田武，朝着羊群挥去的驱赶的手，就被一只羊给咬住了。
手掌仿佛一个熟透的桃子一样，轻易地皮肉破裂分离开，涌出一大股黄绿中夹杂着红褐色的液体，溅了那只咬人的羊一头一脸。
它在笑。
沈小萌清晰地看见，羊头上的那张人脸，在笑。
紧跟着仿佛收到了什么讯号一般，更多的羊朝着田武扑了过去，开始撕咬他的身体。
“啊啊啊！！”
田武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奋力甩开了几只扑到自己身上的羊，朝着车门扑了过去，想要拉开车门躲回车上。
沈小萌忙喊出声：“别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