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话 次子狩猎(5)
贺高·雷·巴斯克维问道。
“……儿子。你在那儿干什么?”
面无表情。极其平静的语气。
仿佛是在路上偶遇儿子的父亲一般的情景。
贺高的日常语气让安德罗马利乌斯不由自主地继续模仿塞特的样子。
[啊， 父亲大人！ 您为何来到这里……！?]
安德罗马利乌斯露出一丝笑容，但瞬间又意识到情况。
他现在是以恶魔的模样出现。
无论谁看都是披着塞特身体的恶魔本身。
被发现了。被揭穿了。
甚至在现场被抓了个正着，再模仿也没有意义了。
然而， 贺高看向安德罗马利乌斯的目光一如既往， 毫无变化。
垃圾。
无论是塞特还是安德罗马利乌斯，或是夺走塞特身体的安德罗马利乌斯，抑或是残留塞特灵魂的安德罗马利乌斯， 都无所谓。
不愉快的对象从某个时刻开始就会完全不在眼里。
贺高现在就是用这种眼神俯视着安德罗马利乌斯。
“真是不成样子啊， 儿子。”
贺高依然用那种冷漠的态度说了一句。
瞬间，安德罗马利乌斯咬紧了牙关。
[儿子， 别叫我儿子。你这个凡人竟敢嘲笑谁！ ]
安德罗马利乌斯向明知故犯称他为儿子的贺高爆发了怒火。
……那一刻。
[……!?]
安德罗马利乌斯感觉到伸向贺高的左臂僵硬了。
‘怎么回事?’
安德罗马利乌斯试图冲出共同体外， 却停了下来。
因为他的脚也像被麻痹了一样麻木了。
一看到贺高，不知为何就动弹不得了。
‘为什么身体会僵硬?为什么?’
安德罗马利乌斯是魔界的王，为了开启毁灭时代而跨越到人间界的十名恶魔之一。
但是，为什么会因为眼前的人类而身体僵硬呢?
‘恐惧?不可能。即使他是剑术大师，终究也只是个人类！’
即便如此, Andromalius也无法移动身体。
虽然不愿承认，但他内心深处那股无法控制的情感显然是恐惧。
Andromalius这才理解了这种现象。
不害怕却又感到害怕?听起来奇怪，但这确实是可能的现象。
Andromalius确实没有惧怕贺高。
问题在于肉体。
Sett 雷 巴斯克维。
他的身体在害怕贺高。
Andromalius惊讶得张大了嘴。
狗本来就是那种在主人面前动弹不得的畜生。
即使知道去会死，但只要主人一召唤，狗就会前往， 这是它的宿命。
‘但是那家伙早就死了吧?’
Andromalius心想。
然而， Sett对贺高的恐惧超出了他的想象。
刻骨铭心的恐惧，即使死后也无法忘记的恐惧。
这种恐惧影响到了 Andromalius这个肉体的下一个使用者。
‘这， 这怎么可能！ 这是计划之外的事！ 快， 快点动起来……！’
Andromalius脸上终于露出了焦急的表情。
转过头，远处的河流映入眼帘。
只要炸开前面的堤坝，把河水引入这个洞穴，一切就结束了。
然而，已经僵硬的双脚完全无法移动。
甚至颤抖到连站稳都困难。
就在 Andromalius 刚转动眼球的时候。
“……对不起。”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Andromalius抬起头, 看到了 osiris。
他正露出从未见过的表情， 低着头。
“对不起，弟弟。我不知道你会陷入这样的境地。”
听到这话, Andromalius在心里欢呼。
于是他变回 Sett的脸， 悲痛地喊道。
[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哥哥！如果哥哥能认可我！ 如果哥哥能引导我走上正路，我就不会变成这样！ 也不会出卖灵魂给恶魔！ ]
“…”
听到这话， osiris的表情更加沉重， 低下头。
Andromalius判断 osiris所在的方向是唯一的出口， 正要慢慢移动身体之际。
……噗嗤!
一把刺穿背部从胸口冒出来的刀刃。
[呃呃! ?这家伙又来……! ]
Andromalius口中喷出黑色的血,喊道。
不知何时无声无息接近的彼勒斯已经将刀插入 Andromalius的脊椎。
“攀岩对我来说很熟悉。”
在袭击 madam巢穴的路上，曾连续攀登了好几天， 所以很熟练。
彼勒斯抬头看向上方的 osiris。
曾经以为 osiris是个无情的人， 但现在看来， 他的真面目显现出来了。
彼勒斯说道。
“请不要在意他的话， 哥哥。”
“……!”
osiris抬起头。
彼勒斯简短地说。
“ Sett哥哥在小时候就已经去世了，这只恶魔只是躲在皮囊里演戏而已。”
虽然有一半是谎言，但没有证据证明， 谁知道呢。
鉴于当前的情况， 进一步解释很困难。
彼勒斯一边安慰 osiris,一边又向 Andromalius的身体刺了几刀。
当 Andromalius伸出左臂的蛇反击时，彼勒斯退后， 一脚蹬上岩壁，跳到了天花板上。
不久，彼勒斯和贺高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咔嗒-
贺高点了点头。
他是铁血剑家巴斯克维的家主，但目前没有指挥巴斯克维之犬的权利。
半天。
半天内，彼勒斯是他们的主人。
这是贺高在带菲里安来时所承诺的。
彼勒斯微微转头。
乌云中的月亮正在缓缓下落。
直到月光消失，黎明破晓之时， 铁血剑家的一切都将属于彼勒斯。
不久，主人向猎犬们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咬死他。”
对象无需特别说明， 显而易见。
“呵呵呵呵……在我的一生中竟然能斩杀这样的恶魔。”
“是魔王级别的魔族啊。会是一次很好的经历。”
波士顿梗伯爵和大丹伯爵拔出了刀。
恰好为了见彼勒斯而聚集在家中的七伯爵全员，他们一起拔刀时， 散发出令人畏惧的杀气。
嗖-
铁血剑家的小家主 osiris雷巴斯克维也拔出了刀。
感情表达笨拙， 从未显露过的兄弟之情。
这股情感触及了奥西里斯的刀刃，化作淡淡的血色蔓延开来。
扑簌-
不久后， 黑色的血风在风中飘扬。
由七伯爵率领的七百名毕业生各自举起了剑尖。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安德罗马利乌斯的身体开始炸裂。
砍了一次又一次。刺了一次又一次。
无数猛犬的獠牙撕裂了安德罗马利乌斯的身体。
由于马达姆的毒液和肉体原主人的恐惧，安德罗马利乌斯动弹不得。
[啊啊啊啊啊啊啊！ ]
安德罗马利乌斯竭尽全力施展魔王的权能。
无数吸血苍蝇肆虐。
墓地的虫子。曾经统治这个世界的巨大昆虫们冲向高空。
但它们被洞穴壁上流淌的水，被蜘蛛毒液污染的地下水浸泡， 无法飞得更高。
扑簌-
奥西里斯的刀将安德罗马利乌斯的灵魂和塞特的肉体同时一分为二。
[……呃! ?]
随着塞特的头颅飞向空中，安德罗马利乌斯的头颅也随之分离。
对于曾将大陆推向灭亡边缘的元凶来说，这是一个相当荒谬的结局。
不久后， 局势稳定下来。
各骑士团成员渗透进入了塞特所在的修炼洞。
结界消失后的修炼洞任何人都可以轻易进入。
剧毒的魔气、毒液、苍蝇的尸体以及无数散落的孩童骨头， 这一切足以让所有人震惊。
“又立功了。”
“虽然是我的侄子， 但真是了不起。我很自豪。”
波士顿梗和大丹犬炫耀着与彼勒斯的关系，抚摸着他的头。
其他七伯爵也悄悄地向彼勒斯表示认识， 并夸赞他。
“……”
与此同时，贺高和奥西里斯沉默地看着修炼洞深处。
无数散落的骨头， 扭曲的毒器，腐烂扭曲的洞穴内部。
“……这就是巴斯克维家族的内部吗。”
贺高的声音仿佛从肺部深处传来。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 但他显然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是因为次子的堕落和死亡，还是因为强大的恶魔就潜伏在最近的地方，抑或是两者皆有。
他的内心只有他自己知道，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相比之下， 奥西里斯的心情更容易理解。
“……塞特。”
奥西里斯望着塞特曾居住过的深坑。
寒冷、狭窄而孤独的洞穴。塞特是否在这里磨砺刀剑，怀抱毒液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奥西里斯回忆起塞特闭关修炼的漫长岁月。
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出错的呢。
这时。
彼勒斯上前一步。
“哥哥， 您无需自责。这些都是恶魔所为。”
但奥西里斯摇了摇头。
“不，给那恶魔可乘之机也是错误。是我的错。塞特从小就非常听我的话。”
他的话让人有些惊讶。彼勒斯睁大了眼睛，但没有表现出内心的波动。
奥西里斯带着淡淡的悲伤说道。
“对血亲的堕落和死亡感到惋惜是其次。更令人痛心的是， 巴斯克维领地的居民，未来的希望的孩子们牺牲了这么多……而且我一直对此毫不知情。”
“…”
在这方面， 彼勒斯也不得不点头同意。
但在回归之前， 这种事情也曾发生过。无法阻止。
……就在那时。
“啊! ?”
远处的一名斗牛犬骑士发出惊呼。
斯塔福德郡巴斯克维。曾经辅佐彼勒斯的骑士拔剑喊道。
“敌人！ 敌人还活着！ 他在逃跑！”
听到这话，超过七百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一个地方。
低估了怪物特有的惊人生命力是个失误。
[哈-哈哈哈！ 愚蠢的猎犬们！ 全都去死吧！ ]
安德罗马利乌斯只剩下头部还在逃跑。
他从颈部断面伸出长有翅膀的蛇尾，以惊人的速度飞向远处的河流。
[开启传送门的时间可能会推迟，但没关系！ 其他兄弟会完成任务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安德罗马利乌斯诅咒了巴斯克维家族，然后冲向堤坝。
…
……或者说试图冲向堤坝。
嗖-
如果不是贺高抽出腰间的长剑，事情就会这样发生了。
……轰!
如同爆炸般的声音，比闪电还要快的斩击。
在那短暂的瞬间， 巴斯克维家族的所有骑士都看到了。
将天空劈成七段的强大无比的七道血红色雷霆。
它瞬间蒸发了厚重的云层，并瞄准了其后的安德罗马利乌斯。
[哈哈哈……哈?]
安德罗马利乌斯连笑都没笑完。
啪-
他被分解得连一点肉屑都没留下。
连灵魂也被撕成了碎片， 消失无踪。
“…”
休高的惊人力量让巴斯克维家族的所有剑士们为之震惊。
七伯爵，以及小家主奥西里斯也用颤抖的目光注视着休高的背影。
与此同时，休高仰望着被分成七块的天空， 喃喃自语。
“……胡子。要不要剃掉试试。”
似乎在回忆起很久以前分别的洛和弗蕾雅，以及再次遇见她们时留下的唯一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