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体悟,她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明白了许多事情。于是她便顺着这条线索一路追查下去,就如同顺藤摸瓜一般,很快便找出了一大堆问题。而如今,她已然是胸有成竹,稳坐钓鱼台了。
妘姝目送着那几个人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野之中,她这才如释重负地长长吐出一口气。这两个月来,她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如今总算是可以稍稍放松一下了。
天空中,一轮暗淡的月亮缓缓升起,然而仅仅只是片刻之间,它便被一大片乌云迅速遮蔽。与此同时,远处的天际隐约传来了一点点的雷声,那声音虽然轻微,但却恍若战场上厮杀前的擂鼓一般,让人不禁心生寒意。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究竟是谁能够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中胜出呢?
高方成心事重重地走在道路上,尽管夜色已经悄然降临,但他却并未离开皇城,仅仅只是离开了皇宫而已。就在半个时辰前,他巧妙地利用刘阁老突然发病的机会,主动提出去请御医。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则是顺便拐了个弯,托人向云充媛娘娘发出了即刻见面的请求,并且约定的地点依然还是那个老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从温暖的房间里出来,与外界寒冷的空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突然感觉到身上一阵寒意袭来,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连忙伸手紧紧地拉住衣服的领口,希望能多一些温暖。过了一会儿,身体逐渐适应了这种温度变化,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拐过一个弯后,他的步伐变得更加谨慎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生怕会有什么意外发生。确认周围安全后,他像一只敏捷的猫一样,迅速钻进了一个小花园。这个小花园是他经常光顾的地方,里面有一个隐蔽的暗门,通向地下室。
进入地下室后,他发现与前次来时不同,房间里没有灯光,一片漆黑。他摸索着向前走了几步,终于在墙边找到了火折子。他轻轻一吹,火折子上的火星瞬间被点燃,微弱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曳着,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
他走到桌边,缓缓坐下,将火折子放在桌上,让烛光稳定下来。借着烛光,他的思绪开始飘荡,回忆起妘姝提出的漏洞以及相关的证据。
虽然他的记忆力并非超群,但经过长时间的讨论和反复查看各种证据和资料,他已经对这些内容非常熟悉了。那些文字仿佛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他可以轻易地在脑海中重现出来。
他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又一次将所有的证据从头到尾仔细地过了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始终找不出任何漏洞。他甚至尝试着将大家讨论时提出的各种辩解理由也套用到这些证据上,结果却发现没有一个是适用的。
也许大家最终所做出的决定,才是最为妥善的解决方案。毕竟,仅凭这样一个证据,虽然能够确凿地证明这一封情书乃是伪造之物,但却无法证实其他情书的真实性。
然而,对于这个解决办法,他内心深处其实是颇为鄙夷的。在他眼中,这不过是一种无赖行径罢了。可是,众人皆站在同一阵线,而他自己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官,又有何能耐去左右最终结论的走向呢?
或许,唯有她才有这样的能力吧。不,确切地说,她似乎一直都在暗中操纵着结果的发展方向。
正当他沉浸于沉思之际,突然间,房间里的光线骤然一暗,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他猛然从思索中回过神来。他心生警觉,急忙将目光投向光线变化的源头,定睛一看,只见一只美丽的纤纤玉手,宛如幽灵一般,悄然出现在烛光旁边,遮住了那原本就微弱的烛光。
高方成的视线顺着那只手缓缓上移,最终落在了手的主人身上。待到看清来人后,他不禁大吃一惊,原来竟是云充媛娘娘!他慌忙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向娘娘行了个礼,口中说道:“娘娘。”
云充媛娘娘优雅地落座后,朱唇轻启,柔声问道:“你如此匆忙地寻我前来,莫非是有何事要禀报于我?莫不是那件事情有了变故?”
她的话语虽然说得很慢,但是连续两个问题,还是像平静湖面上被投入的两颗石子一般,激起了一圈圈涟漪,展露出她内心深处的担忧。
“是的。”高方成简短地回答道,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然而,还没等她继续追问,他便主动地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讲述了出来。
云充媛静静地听着他的讲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在她的心上,让她的心慌意乱愈发强烈。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妘姝竟然真的如此厉害,能够找到那些情书的漏洞。如果她早知道会这样,无论如何也绝对不会选择用情书来陷害妘姝。
“她怎么那么厉害?怎么会?”云充媛在心里不停地问着自己,仿佛要把这个问题刻在灵魂深处。十年前,当这些情书被呈交出来的时候,最初确实有一些大臣对其真实性表示怀疑。毕竟,这样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很难让人轻易相信。
然而,随着皇后一次次递交出来的证据,情况却逐渐发生了变化。那些原本被认为是证明情书是假的证据,在经过仔细推敲和分析后,反而成为了证明情书真实性的有力佐证。这一系列的反转,使得最终参与调查的大臣们都不得不下了一个一致的结论——这些情书确实是真的。
然而,让云充媛始料未及的是,皇后都未能察觉到的漏洞,竟然被妘姝给发现了,而且还是确凿无疑、无法辩驳的铁证!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云充媛怒不可遏,她猛地一拍桌子,心中的愤恨如火山一般喷涌而出,“那贱人的运气怎么会如此之好?”她咬牙切齿地咒骂着,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出来。
一旁的高方成见状,吓得不敢吭声,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他不禁将眼前的云充媛与记忆中的她进行对比。
他清晰地记得,当初自己刚刚踏入姜羽晨的阵营时,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角色,在官场上微不足道。然而,姜羽晨却对他青眼有加,将他带入自己的行宫。
就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了云充媛。那时的她,年纪尚轻,不过十几岁的模样,对姜羽晨充满了痴迷和眷恋。而姜羽晨也对她宠爱有加,纵容她的任性和胡闹,两人之间的情意绵绵,宛如一对恩爱的鸳鸯。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高方成在姜羽晨的阵营中待得越来越久,他渐渐发现云充媛变得越来越成熟稳重。而这一切,都在姜羽晨兵败之后,画上了句号。
那一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他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她。她身着一袭素衣,面容苍白,手中紧握着一把小铲子,一锹一锹地将她的过往埋葬在那片土地之下。每铲一下,似乎都在斩断与过去的联系,然后,她慢慢地站起身来,拍去身上的尘土,披上了一层深沉的心机,宛如脱胎换骨一般,转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时光荏苒,再后来,他听闻她成为了云充媛,皇上的妃子。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让他惊愕不已。然而,更令他惊讶的是,如今的她已不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就在此时,他又一次见到了云充媛。她身着华丽的宫装,身姿婀娜,却散发出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气质。她的一颦一笑,都透露出一种独特的韵味,与他印象中的那个她简直判若两人。
你觉得我们现在要怎么办?云充媛的声音如同一泓清泉,在他耳畔流淌,将他从回忆的漩涡中唤醒。他凝视着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我建议召集人手,找出证据反驳。
云充媛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你不会只有这个水平吧,以前那个你到哪里去了?
高方成眉头微皱,略作思索后说道:那是下策,中策是找人把那些证据更换了,或者让证据失效。大家都知道,这些记录是不允许涂改的,所以涂改过的就会自动失效,不论说的内容是什么。
云充媛微微颔首,似乎对这个主意有些许认可,这个点子好一些,不过这样做还不如把它烧了。她的话语轻描淡写,却带着一种决绝。
“烧了虽然也是这一策的办法,但影响确实比较大。”高方成语气轻松地说着这个计谋的不足之处,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所以相比之下,我还是更推荐前一种方法。”
云充媛凝视着高方成,追问道:“那么上策究竟是什么呢?”
高方成微微一笑,缓缓说道:“上策嘛,就是彻底解决掉华蓉县主,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此一来,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不会再有任何波澜。”
云充媛听后,开始沉思起来。其实,高方成的计策与她自己心中所想颇为相似,然而,她考虑得更为周全。
如今,华蓉县主所找到的漏洞已经被他人知晓,这意味着无论采取何种手段,如篡改记录、消除记录,甚至让华蓉县主消失,都只能解决其中的一部分问题。刘阁老等人仍然会知晓这件事情,而这无疑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最终可能导致此事上达天听,造成巨大的影响。
云充媛紧紧捏起拳头,突然“砰”的一声砸在桌子上,似乎下定了决心,“我决定了,就在今晚,干一票大的!把所有的证据和证词都彻底清除掉!”
高方成凝视着她,眼前的景象仿佛与多年前的记忆重叠。那时的姜羽晨,也是如此决绝,哪怕明知不敌,也要拼死一搏,哪怕只能咬下对方一块肉,也要让对方恶心难受。
“这样做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吧?毕竟涉及的层面太多,稍有不慎,我们的力量可能会再次暴露无遗。”高方成面露忧色,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云充媛的目光如电,迅速扫过他的面庞,“你还是如此胆小怕事!将李宛钉在耻辱柱上,这可是他最后的遗愿,我绝对不允许这件事情有丝毫的变动。而且,既然已经决定动手,那就必须果断迅速,如雷霆万钧之势,不给敌人任何喘息之机,一击必杀!哪怕为此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透露出无比的决心和狠辣。高方成听在耳中,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姜羽晨,那充满杀意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可是一旦出了差错,被皇上抓住把柄,那么就可能由此牵连出一大群人,我们都会暴露在他面前,甚至也会把您暴露出来,真的值得吗?”他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见解,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云充媛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他的内心。她的声音冰冷而尖锐,让人不寒而栗:“暴露?你们怕了吗?”
高方成心头一紧,但还是连忙说道:“我当然不怕,只是娘娘,就算大家死也要死得有价值。”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坚定,似乎在努力说服云充媛。
云充媛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你是说为他的遗愿而死是没有价值?”她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失望,让高方成有些不知所措。
高方成急忙否认道:“我一直记得对他的承诺,从未有过丝毫动摇。”他的语气诚恳,希望能平息云充媛的怒火。
然而,云充媛的情绪并没有因此而缓和,她继续说道:“可是这些年来,大家都忘记了当年向他效忠时的承诺,有人已经开始和我们有异心了。”
高方成听到这句话,心里猛地一跳,他感觉云充媛的话里似乎有话,而且矛头似乎指向了他。他不禁有些紧张,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急忙应道:“娘娘所言极是,我们自然都记得当初的誓言,为主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云充媛的情绪似乎稍稍平复了一些,但她的声音依旧带着些许不满和怨恨,“希望你们真能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其实,我对你们还是有几分信任的,只是这些年来,皇上当年并未驾崩,而你们这些人却并未得到多少真正的重用。即便是我,也只能在他身下婉转承欢,过着这种令人屈辱的日子,我实在是受够了!”
话至此处,云充媛的目光突然变得凶狠凌厉起来,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她的声音也随之再度提高了八度,“所以,这一次我们绝对不能再让皇上好过!一定要让他尝到彻骨的痛苦,彻底打消为李宛那个贱人翻案的念头!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李宛就是一个不知羞耻的淫妇,她根本不配做皇后!我要让所有人都对她进行口诛笔伐,让她即便死了也不得安宁!”
或许是因为心中的仇恨过于强烈,云充媛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当年若不是她凑巧发现了姜羽晨的伏兵,我们早就将姜立地那狗皇帝置于死地了!到那时,你们都会成为拥立之功的大功臣,而我,也必定会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后!只有我,才是真正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