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感觉到李氏夫人浑身都在发冷。
仇恨已经开始浸染她的双眼。
黑袍男人继续道：“夫人在府里多年，难道不知道，这李宅地下，还有另一番天地吗？”
江楚微楞。
黑袍男人给了李氏夫人一张地图。
江楚接过，打开地图，入口就在花园假山后的一棵树旁。
江楚的眼前再次出现粉色的雾气。
等他再次看清的时候。
就被眼前的地下场景惊呆了。
地下，有个巨大的祭坛，散发着幽幽的青色光芒。
祭坛是由灵白玉铺就，上头闪动着红色的符文。
李氏夫人是普通人，不懂这些符文阵法，可江楚略懂一些，这一看就是魔族的阵法。
祭坛之上，十个方位，坐着十个盘膝而坐，双眼紧闭的小婴儿。
小婴孩头顶的天门处，连接一根细长的红色线，线条在穹顶汇合。
上方似乎有个小鼎。
小鼎被巨大的树根勾住。
树根还闪动着淡淡的红光，像是在吸收剩余的养分。
李氏夫人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走向那群端坐在祭坛上的孩子。
她每一步都极为艰难。
每一步都脚步发软。
每一步，眼泪就涌入一分。
在最东边的角落，她看到了她的孩子。
她怎么会认错呢。
娘亲怎么会认错自己的宝宝呢？
从出生起，哪里有痣，眉眼像谁，小手小脚什么样，都深深的刻在她的脑海。
她不可能认错自己的孩子。
李氏夫人跪倒在紧闭着双眼孩子面前。
眼泪像是断了线。
撕心裂肺的痛楚从心脏开始蔓延。
太疼了，太疼了，太疼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伸出手，想去触碰自己的孩子。
却在触碰那一刻。
像是触碰到了一层纸糊的皮，层层的剥落。
李氏夫人疯了似的去抓，最后却只能将整个骸骨抱在怀里。
眼泪都掉不出来了。
身上的黑气却越来越浓了。
直到整个地下都被这股子黑气所笼罩。
她的眸子猩红。
她要杀了他。
她要杀了曾经在上边那棵树下修炼的所有人。
李家人都该死。
都该死。
黑袍男人走上前，声音淡然如风：“那你可愿用你的灵魂作为交换，我给你力量。”
李氏夫人没有看她。
只是抱着小小的骸骨，平静异常道。
“我愿意。”
“别说给你灵魂，就算永不超生，就算尸山血海，就算世间再没有我的灵魂，我也愿意。”
随着她的话落下，黑袍男人挥手间，一张巨大的血契从天而降。
笼罩住李氏夫人。
“契成。”
李氏夫人放下自己的孩子，给他盖上自己的衣衫。
一步步走向地上。
黑袍男子跟在她的身后。
“契成，我会助你完成一切心愿。”
李氏夫人根本听不进去。
两日后，江楚的眼前来了两排从承天门带回的弟子。
李氏夫人依旧朝着对边的人笑容满面。
只是她的心里，冰冷如铁。
“夫人，明日就是你的生辰，今日开始设宴，流水席三天。”
司凌的嘴开开合合，江楚听着。
“一切都听夫君安排。”李氏夫人袖口里的指甲嵌入手心。
江楚只觉得一股子钻心的痛苦。
等他松手的时候。
手心已经血红一片。
夜来临，府里上下，加上从承天门而来的千余人，在李家的宅院内举杯欢畅。
所有人都不知道，一场暗夜屠杀，即将开始。
酒过三巡之后。
那个黑袍的男人，设下了巨大的结界。
这里，已经没有人可以再走出去了。
结界霸道，令结界内的日月颠倒，天地都为之变色。
这里不会再有白天了。
酒水里，饭菜里，都被下了克制修行人的药。
李氏夫人，在午夜时分，玄月之下化作一身血衣的厉鬼。
一刀又一刀的砍掉所有人的头颅。
将他们扔进地下，给她的孩子陪葬。
这里没有无辜之人。
李家上下，都知道这个秘密，也都用她孩子的血肉增强过功力。
甚至连看门的老管家，无意的站到那棵树前，跛着的脚都好了起来。
那些日日围着大树修炼的弟子，也是在吸收着她孩儿的血肉精魂。
所有人，都该死。
她也确确实实的杀了所有人。
最后带血的刀来到了李家家主的眼前。
她没有让他死个明白。
趁着他被药物控制，毫不留情的斩杀了。
只留下了老管家一个人，处理灵堂布置的事宜。
她不杀老管家，一是他无意，二是她缺一个人帮她继续办事。
那些一次次派来打探的弟子，也都葬身于此。
江楚看到这里，很意外，老管家竟然真的只是个血肉凡躯。
并非是当初系统提示的四个活人之一。
等他再次回神的时候。
鼻口间，是润热的触感。
还有丝丝的血腥味夹杂着皂角的味道。
眼前再次回到了灵堂。
江楚的后背紧贴着司凌。
想到幻境里发生的事，江楚一个激灵的跳开。
手里的傀儡树都跟着一抖。
江楚支支吾吾，眼神也在飘散。
最后是看到角落的老管家，才想起还有正事。
司凌的眸子一直在深深的看着他。
这一次，不再是幽深，而是极具侵略性。
江楚摒弃杂念，看着司凌：“我知道第四个人在哪了！”
“应该就是那个黑袍的魔族，他现在应该在底下！”
江楚不知道司凌看到的东西和自己一不一样。
司凌点头。
亦步亦趋的跟着江楚。
跟江楚随着李氏夫人的记忆看到的相同。
李家宅院的正中央，有一处巨大的修炼台，
可容纳数千人。
而修炼台的正中间，则是有一棵参天巨树突兀的在黑夜中闪动着血色的淡光。
越是靠近那棵树，血腥气越重。
江楚指着树木左边的假山石。
“就在那，推动，地下会出现一个入口。”
司凌点头，跟着江楚走了上去。
用了灵力一推，入口出现。
下方传来扑鼻的血腥气，却没有尸臭。
江楚皱着眉头，要往下走。
手腕被司凌扯住。
“跟着我。”
温热干燥的手心透过布料，传递过来的体温。
让江楚呼吸有些停滞。
他无法抑制的想起，他们十指相扣，夜夜痴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虽然是李氏夫人的记忆。
可他的感官却也是真真实实的自己。
只是不知道司凌……
江楚喉结耸动，想到他在他手心写字，他也识别的出来。
也说明，司凌的感官也是自己的。
想到这，江楚一时间还真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司凌了。
他会恶心。还是会云淡风轻的揭过此事。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