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上。
几辆豪车迎着日光，缓缓下山。
车厢里安静，后座男人在闭目养神，女人尽可能的往车窗那边靠，极度不想跟他挨在一起，都快贴在车门上了。
快到半山腰的时候，司机又频繁看了后视镜几眼。
犹豫了一瞬，还是出声提醒，“二少，后面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霍凌宇还没反应，腾其萱迅速坐直了身子。
她放下车窗，伸长脖子往外看去。
缀在最后一辆车后面的，赫然是三辆车牌陌生的车。紧咬不放，还在寻找机会超车……
她眸光微微闪烁，搭在车窗上的手指微动，正准备使个小术法，就听见身侧男人温润沉寂的声音。
“吩咐炎晨，处理掉。”
“是！”
“……”
腾其萱转头，看着旁边的男人。
他似乎对这件事毫无意外，眼睑都没抬一下。
晨光洒进车里，透过车窗上的晨雾，多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笼在男人身上，驱散了平时的阴郁，多了几分温和。
从初见开始，这男人总是不怀好意的靠近，让她莫名反感。
所以从始至终，她都没认真注意过他。
现在仔细一看，那张脸确实是少有的绝色，轮廓冷毅，下颚线条完美，就连闭目养神的侧脸，都让人移不开眼。
可惜这样的男人，有病。
脾气阴晴不定就算了，内心还阴暗，四肢还不健全……
这样的男人，就算再好看，她也看不上吧？
这三年怎么会跟他扯上不浅的关系？
难道她真的玩弄人家感情了？
“好看吗？”
男人眼睑轻颤，没睁眼，但声音温润柔和。
腾其萱愣了一下，回神，声音也轻描淡写，“一般般。”
霍凌宇睁开眸子，转头看着他，声音含笑，“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腾其萱挑眉，也不追问以前，只是理直气壮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的我，不是以前的我。”
一番话看似随意，实则意有所指。
霍凌宇眸色冷了几分，薄唇微抿，重新闭上眸子，嗓音平静，“在我眼里，没有区别。”
腾其萱默了片刻，追问，“夏如槿就是卜夏，你知道对吗？”
霍凌宇眉梢微动，有些诧异，“你知道了？”
问出这句话，他心里便也了然了。
也是。
如果不是知道了，她早就跟他们一起走了，怎么会一个人留在白家，还差点被发现，等着他去接应。
霍言深发消息给他的时候，他还隐隐不平，这群人竟然留她一个人善后。
不平的同时，又有些庆幸。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有机会，重新接近萱萱。
是之前在夏如槿面前妥协，她才故意给他制造机会的吧？
这些猜想，在这一瞬间像一个笑话。
唇角轻轻牵动，勾出一抹淡嘲。
他什么时候，都在期待得到别人的怜悯了……
“你该早告诉我。”
女孩子俏脸紧绷，红唇紧抿，声音冷的彻骨。
霍凌宇看着她的眸光微动，随即轻笑一声，嗓音温柔柔和，“我看你好不容易有朋友了，不忍心破坏你们之间的友谊。”
“友谊？”
腾其萱冷笑，“我不需要朋友！”
霍凌宇唇角弯起，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声音带着轻哄，“嗯，你有我就够了。”
腾其萱手微微一僵，低眸看着覆盖在手上的大手。
男人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刚好能将她的手完整覆盖住。
掌心温热的触感传来，像是泡在温水里，氤氲着温柔，让她整颗心都融化了。
垂下的眼睑轻颤，几乎在转瞬间，脑子里便不自觉的浮现出那些被困在悦雅公馆的日子，这男人喜怒无常的疯批行为。
不动声色的将手收回来，嗓音轻描淡写，“你跟她也没有区别。”
霍凌宇面色微变，“萱萱……”
“你对我坦诚过吗？你就没有欺骗过我的事？”腾其萱转眸看着他，一双单凤眼里，全是锐利逼人的光。
霍凌宇面色有些不自然，眼底闪过几丝慌乱。
腾其萱将他的表情都收入眼底，轻轻勾唇，颇有几分淡嘲，“因为失忆，你可能一直都在骗我！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为什么失忆，失忆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从来不谈！我不问，是不想知道！但不代表你能心安理得的欺骗！”
她声音轻轻的，一字一句，带着无与伦比的重量，重重的砸在霍凌宇的心上。
身在霍家，仗着霍老爷子的纵容，他向来习惯掌控一切。但这段感情，因为有霍言深的参与，他逐渐落于下风。
从腾其萱走出悦雅公馆，再到结婚证失效，他感觉发展一次次偏离计划。
就像现在——
她分明知道夏如槿在骗她！
她分明知道夏如槿就是她的宿敌！
但就算这样，她都不愿意再相信他，都不愿意回到他的身边！
“萱萱……”
“你放心，我恩怨分明！既然你今天救了我，那先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你也别再纠缠我！”
她声音冷漠肃然。
因为这段时间进步飞快，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废物了。
她现在有足够的底气，拒绝不尊重她的行为。
“下山之后，放我下车。”
“……”
霍凌宇看了她良久，眸光里的无措和慌乱，在感受到她决绝的态度时，逐渐平复了下来。
男人眉眼深邃，薄唇紧抿。
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吩咐司机，下山到主路上停下。
腾其萱转头看着车窗外飞逝的风景，听见这话，紧绷的心松了些，算这男人识趣，没逼她跟他敌对。
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莫名觉得空落落的。
就好像，一直藏在某个角落的什么贵重物品，被人拿走了一样。
车子缓缓下山。
车厢里很安静。
半小时后，车子驶上主道。
司机悄悄透过后视镜，看着霍凌宇的脸色，然后犹犹豫豫的开口，“二少，腾其小姐，到主路了，这里下车吗？”
霍凌宇没说话，腾其萱率先开口，“就这里吧。”
车子在路边停稳。
腾其萱手搭在门把手上，推开车门，脚刚伸出去，就听见身后几不可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奇心驱使，她下意识转头。
刚好对上男人惨白的侧脸，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她心里一紧，下意识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霍凌宇下颚绷紧，声音有些压抑，“我没事，你路上小心，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我这几天都在这边。”
腾其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