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顾时聿终于坐在了深海剧场第一排的正中间的位置。
他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巨大的天鹅绒幕布。
“顾总，”坐在他身旁的张总，好不容易又见到大老板，忍不住殷勤道，“这次的直播的观看人数十分可观，已经打破了我们历次直播的纪录。”
张总一张脸满是喜色，心中暗道还是顾时聿眼光毒辣，一下就看出交响乐颇具潜力，一下就给他带来这么多流量，又能稳赚一笔。
“嗯。”
顾时聿脸上却是淡淡的，拿起手机进入直播间，入目皆是网友对宋存的议论。
他唇角微微下垂，熄灭了手机屏幕。
张总神色微顿，来不及问点什么，剧场的光线忽然一暗，紧接着舞台的聚光灯亮起，黑色的幕布“唰”的一下落下，交响乐团的众人出现在眼前。
顾时聿的目光几乎瞬间就聚焦在宋存的身上。
而静静站在舞台上的宋存，此刻正好朝台下看去。
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在交汇在一起。
顾时聿的黑眸中只有自己的身影，那专注目光里满是深情。
宋存垂眸，看向自己湖蓝色的裙摆，并不想让乱七八糟的情绪打搅自己。
顾时聿见她只是没什么情绪地扫了自己一眼，心中被什么轻微的刺了一下。
虽然没有那么疼，却无法忽视。
耳边主持人的声音响起，“各位观众晚上好……..”
顾时聿却仍旧舍不得移开落在宋存身上的视线。
宋存被他如有实质的视线，盯得实在难受，稍稍调整了下站姿，这时，主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她顿时在心里松了口气。
看到斜对面的指挥拿起指挥棒，宋存把小提琴放在肩头。
坐在她对面的李依依饱含深意的目光落在宋存的小提琴上，唇角浮现一抹隐秘的笑意。
可这时，宋存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李依依笑容一顿，她知道了？
不可能啊，自己可是特意挑了个没人的时候，把她的琴弦割断了。
只要她拉起小提琴，不多时，琴弦就会崩开。
到时候，宋存一个没什么舞台经验的菜鸟，到时手忙脚乱肯定会搞出大错！
更重要的是，演出时琴弦崩断并不少见，就算她发现了什么，追查起来也没有证据。
这样想着，李依依顿时又觉得心安几分。
她眸中闪过一抹自得，挑衅地朝着宋存扬了扬眉。
宋存在心里暗笑一声，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重新看向指挥。
下一秒，高高举起的指挥棒落下，宋存娴熟地拉动着琴弓。
纤长的睫毛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抖，聚光灯自她头顶照下一束明亮的光线，为她整个人镀上一圈白色的光晕，在悠扬的音乐中，她整个人看上去都熠熠生辉。
台下的观众更是沉浸在近乎完美的演奏中，脸上纷纷露出陶醉的神情。
网络直播间里的好评更是滚个不停。
【谁说人家空有其表的，这不拉得不错嘛？】
【就是啊，上一次她们首演我在现场，我敢说，这次的演出比之前还要好！】
【说不定是哪个同行嫉妒了故意抹黑，也不知道是谁！屁本事没有，又见不得别人好！】
【你们说得这么肯定，小心一会打脸！再说了，她们拉得好有什么用，又不是原版的冬之灵，有什么好吹的！】
谢清澜和周璇坐在剧场的某个角落，看着直播间里的一行行小字，脸色难看无比。
尤其是周璇，某个网友的发言简直是戳到了她可怜的自尊。
“也不知道那李依依怎么办事的！”她狠狠咬着牙，“这都多久了？她怎么还是好好的？我可是都已经叫人都准备好，只要那贱人出问题，她就别想翻身！”
谢清澜双手紧紧攥起，一次两次就罢了，怎么次次都能让宋存占了便宜？！
难不成她真就运气那么好？
“你找的都是什么人！”
此刻，谢清澜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尤其是随着一首又一首的曲子被完美的演绎，她的神色渐渐扭曲，忍不住朝周璇低斥一声。
周璇心中本就恼火，此刻听到谢清澜的责怪，更是火上浇油，想做些什么，但又无可奈何，最后她把一腔怒火都发到了李依依头上，也不管对方此刻能不能看到微信，噼里啪啦地敲起了键盘。
【我警告你，今天的事要是搞砸了，你以后就别想在海城音乐圈立足！】
李依依此刻也是坐如针扎，她们已经演奏到了最后一首曲子。
按道理来说，宋存的小提琴早就应断弦了，怎么可能持续到现在？
除非……..
她早就发现，换琴了？
想到这个可能，李依依豁然抬头。
此时，震耳欲聋的掌声响起，李依依眸光震了震，环顾四周，才惊觉演出居然在她走神之际，结束了。
她心中的疑惑和愤恨在这一刻达到顶峰，就想冲上去抓着宋存的肩膀问问到底为什么。
可碍于这是在舞台之上，她只能咽下满腹的不甘与疑惑，狠狠瞪着宋存。
宋存则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演出上，她身姿站得笔直，朝台下望去。
观众们一早就被告知有彩蛋环节，早已被演出惊艳的众人，此刻都满是期待地看着她。
宋存深吸一口气，就要准备拉动琴弦，却又微微皱了皱眉。
李依依一直盯着她，看到她的表情，身子忍不住前倾。
是小提琴出问题了吗？要是这会出问题，那简直是天助我也！
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宋存修长的手臂轻轻拉动琴弦，一首她从未听过的曲子从宋存手下的小提琴中响起。
李依依一愣，而乐团众人都蹙起了眉，蒋奕更是脸色都变了。
这宋存到底是搞什么？不是演奏《春夜》吗？
这到底是什么？
宋存却神色如常。
她看着手中的小提琴，刚才演奏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自己手里这把琴在音色上更适合轻快明丽的曲子，《春夜》那种迂回婉转的音调，它却无法完美地驾驭。
不懂行的人听起来没什么差别，可是懂的人一听，就能感受到其中细微的不同。
到底不是自己的琴，如果不是不得已，她也不会用。
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她见不得自己的音乐有瑕疵，所以，只能她临时决定，演绎一首更为适合这把琴的曲子。
只是…….
宋存抿抿唇，目光变得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