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下来，厉子源脑海里一直在重播贺舟舟刚刚说的那句“不喜欢”，搞得他有些食不知味。
贺舟舟反而吃的还算开心，虽然她对法国菜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家法国菜做的还不错，尤其是餐后甜品的蒙布朗，浓郁的栗子味一入口就让贺舟舟想到了秋天。
厉晋淇一直注意着贺舟舟的状态，记下她一整顿饭里喜欢的和不喜欢的东西。
三人虽然聊得不算多热络，不过也没冷场，贺舟舟大多数时候在听他们聊天，时不时也会说几句。
吃完甜点后服务生把餐后咖啡端了上来，贺舟舟的餐后咖啡被厉晋淇让人换成了水果。
贺舟舟照例吐槽了他一句：“专制大家长连咖啡都不让我喝呀。”
“你今天胃不舒服，而且太晚了，怕你喝了晚上睡不好。”厉晋淇哄道，“想喝这里的咖啡我们下次可以下午茶来这里，他们家的法甜做的也不错。”
贺舟舟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他的提议，乖乖把水果吃光了。
晚饭结束后，三个人一起下楼往停车场去，他们的车停在不同的方向，因此出了电梯间就该分道扬镳了。
贺舟舟见厉子源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样，还是没忍住拉了拉厉晋淇的衣服提醒了他一句：“他喝了酒应该不能自己开车回去吧。”
厉晋淇轻轻点了点头，叫住了厉子源：“阿源。”
厉子源好像从自己的思绪里突然被叫醒了一样，看向了厉晋淇这边，又看到贺舟舟挽着厉晋淇的手，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更难受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回应厉晋淇：“怎么了，哥？”
“叫个代驾，你喝了酒，不能开车。”厉晋淇虽然也管厉子源，不过他并不会管到这些细枝末节，毕竟厉子源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觉得厉子源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厉子源像是也有些意外，点了点头，又看了贺舟舟一眼。
贺舟舟注意到他的视线，礼貌地笑着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厉子源看着厉晋淇搂着贺舟舟转身往他们的车那边走去。
贺舟舟只在厉晋淇面前时一下就放松了不少，她整个人倚靠着厉晋淇，一副站不稳的样子，厉晋淇无奈地伸手搂住她，任由她东倒西歪的，保证她不会摔倒。
贺舟舟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今晚那个蔬菜汤真的好难喝啊……感觉像是魔女熬的魔药一样。”
厉晋淇笑着帮贺舟舟打开车门，扶着她坐进去了，弯腰帮她系好安全带，亲了亲她的额头：“那我们以后不吃那个了，晚饭吃饱了吗？”
贺舟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其实不饿，但是总觉得没满足，还想再吃点什么。”
“那我们回家前再去吃点别的。”厉晋淇抬手摸了摸贺舟舟的耳环，然后才关上副驾驶的门，上了车。
贺舟舟拿着手机似乎在看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厉晋淇系好安全带后，看着贺舟舟低着头看手机，手机的光照到她的脸上。
“你的调查……有进展吗？”
厉晋淇其实还有些想不通的地方，从贺舟舟的反应来看，她并没有撒谎，厉子源确实和她的秘密有关，所以她的反应才会这么奇怪。
可是从厉子源的态度来看，也不像装的，他对贺舟舟就完全是单方面的喜欢但是被拒绝的模样，看不出更多了。
贺舟舟还在找好吃的夜宵呢，听到厉晋淇的话还愣了一下，原本盯着手机的视线扭头看向厉晋淇，接着歪了一下头像是在思考怎么和厉晋淇解释。
“算是有进展吧……如果之后没有别的变故的话。”其实今天晚上贺舟舟在确定厉子源没有那些记忆之后整个人就放松了不少，她讨厌厉子源，害怕厉子源，但是并不恨他，在她眼里剧情中的所有人都只是这个乙游世界和系统的傀儡。
而厉子源的黑化可以说算是她自己工作出错人设ooc导致的，不然她和厉子源说不定会有更好的结局，就像别的几个男主一样。
“有进展就好。”虽然厉晋淇不知道贺舟舟到底在做些什么，可是他还是希望她的事情顺利的。
贺舟舟有些好奇地问：“厉晋淇，你不好奇我在做什么吗？不担心我在做坏事吗？”
厉晋淇愣了一下：“我想知道，但我觉得你不告诉我肯定是有你自己的考量，我相信你。”
贺舟舟感觉更奇怪了，厉晋淇为什么能这样没有理由地相信她的，明明她自己很多时候都会怀疑自己。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呀，难道你其实是个AI，就是被设定好来喜欢我的吗？”贺舟舟开玩笑道。
“如果喜欢一个人可以说得清楚，那么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为情所困的人了。”说完他又捏了捏贺舟舟的脸蛋。
厉晋淇倒也不全是因为感情所以相信她，更多的是在一起生活后他发现贺舟舟其实是一个性子很单纯的人。
她很容易满足又很害怕麻烦，而且非常胆小，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贺舟舟应该只想一辈子自由自在地躺平。
贺舟舟古灵精怪地对着厉晋淇皱了皱脸，作势要咬厉晋淇捏她脸的手，厉晋淇却不躲，反而把手往她嘴边伸，然后看着她吃瘪地往后退害怕真的咬到他，厉晋淇就知道贺舟舟只是个色厉内荏的小猫。
两个人回去的路上一起去了一家街边小店吃了牛肉粉。
两个穿着正装的人坐在带着一些油腻感的塑料凳子上，看着店家端上来的热腾腾的牛肉面，牛肉面散发的热气和香气带给贺舟舟一种落地感和真实感。
贺舟舟对于这家牛肉粉非常满意，她吃粉向来是喜欢加辣椒的，可是今天这牛肉粉她不加辣椒也吃的很开心，连汤都喝完了。
抱着碗口比自己脸还大的碗，把碗底最后的汤都喝光后，她发出了一声畅快的“哈”气声。
“这牛肉粉真的好好吃，只是这里离我们家有点远了，要不然真想天天吃。今天要不是顺路估计我都不会发现这家店。”贺舟舟有些惆怅地说。
“开车二十多分钟，也没多远，你喜欢的话我们下次再来。”
回家的路上，贺舟舟想到刚刚席间厉晋淇和厉子源聊起他去相亲的事，忍不住八卦一下：“你爷爷真的让厉子源去相亲啦？都是什么样的姑娘？”
厉晋淇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不清楚，都是爷爷挑的人，想必都是好的。”
“那你呢，爷爷没叫你去相亲吗？”
正好红灯车停了下来，厉晋淇扭头看向贺舟舟的眼睛，像是想看穿她问这句话是怎么想的。
车里的灯光有些昏暗，贺舟舟和他对视了一秒，不知道怎么感觉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笑意。
“我都有你了，还去相什么亲。”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爷爷应该还不知道我和你的事吧，你也快三十了，他不着急吗？”其实贺舟舟问这个话的确没想太多，就是单纯好奇厉晋淇会不会有被催婚的烦恼。
“小姑娘这是嫌我老了？”厉晋淇半开玩笑地说。
这话引得贺舟舟娇俏地瞪了他一眼：“我随口问问你罢了，你就跟我说这种话，不想回答就算了。”
绿灯亮起，厉晋淇的视线回到了车前方，也不再逗贺舟舟：“爷爷问过我要不要去相亲，我拒绝了。”
“哦……那他会催你结婚吗？”贺舟舟接着问。
厉晋淇回忆了一下：“有问过我一两次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都没应他，后来就没再问了。”
“那你自己呢，你想结婚吗？”
“我想和你结婚。”
贺舟舟沉默了一会，她本人对婚姻，甚至是爱情，都是持比较悲观的态度的，而且现在梁含玉的事没搞清楚，她也不能随便许诺什么。
直到回到家楼下，贺舟舟都没再说话。
车子停好后贺舟舟刚解开安全带要下车，厉晋淇就拉住了她的手臂。
“如果你不想结婚的话，不结婚也没关系。”
对于厉晋淇来说结婚只是一种留住贺舟舟的手段，如果她不喜欢，或者这件事本身让她不开心，那么结不结婚都不重要。
只要贺舟舟留在他身边就好了。
贺舟舟没想到他一直在想这个事，她并没有逼厉晋淇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他的态度。
结不结婚她觉得都是一种人生选择，如果某天厉晋淇真的想结婚了，而她不想结婚，那就分开，好聚好散，也没什么。
“一辈子不结婚也没关系吗？”贺舟舟问。
“嗯，没关系，只要你是我的爱人就够了。”
贺舟舟探身往厉晋淇那边靠了靠，亲了他一下，笑着问：“你这不会是怀柔政策吧，以退为进之类的？”
厉晋淇神色认真地回答：“不是，我说过了，我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贺舟舟其实心里是有点担心的，担心如果自己太喜欢厉晋淇对方有一天向她求婚的时候，用这份感情威胁她，到时候她真的能像自己想象中那么洒脱和他一拍两散吗？
她其实不确定，她向来是对自己没有自信的。
她是一只被囚禁已久的鸟，如果在为数不多可以自己做主的生命里又只是飞进了另一个的囚笼里，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厉晋淇，你觉得婚姻是什么呢？”贺舟舟难得正色问。
厉晋淇想了一下，却没马上回答。
“我觉得对我来说婚姻是束缚和风险。它会增加我和一个人分开的成本，这是我最不喜欢的地方。我现在的确很喜欢你，和你待在一起很开心，可是我不确定未来我的想法会不会改变，如果那个时候要分开的话以你的身份离婚恐怕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些对我来说都太麻烦了，你明白吗？”贺舟舟本身并不视婚姻为什么洪水猛兽，包括相亲结婚，联姻结婚，她认为这些都有其合理性，可是就算能理解，也不代表她能接受。
厉晋淇沉默地看着小姑娘以一种平静地姿态发泄着她对“婚姻”的恐惧和不安，摸了摸她的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贺舟舟好像以前有被人逼着结婚或者见过他人的不幸婚姻的经历。
“对我来说，婚姻就是我想永远和你生活在一起，这种期待或许会带给你压力，可是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但你说的没错，有一部分原因是我知道你是个容易被感情和道德束缚的人，所以一旦你和我结婚后即使你有离开的念头我也能让你妥协。我想绑住你，我希望你的人生里永远有我。”
贺舟舟似乎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意外地坦诚，他明明可以骗她的。
“不过比起这些想法，我更希望你快乐，舟舟。”
贺舟舟瞳孔放大了一瞬间，她只听两个人说过希望她快乐，一个是曹卉，一个是厉晋淇。
“如果某天离开你会让我觉得快乐呢，你会和我分手吗？”
厉晋淇眼神移向别处几秒，接着眼神又看向贺舟舟的眼睛：“不会，我会找到让你留在我身边也能快乐的办法。”
贺舟舟笑了，她用手指戳了戳厉晋淇的胸口说：“你果然是专制大家长。”
厉晋淇抓住她的手指，亲了亲她粉色的手指关节：“嗯，我是贺舟舟小朋友的家长。”
贺舟舟惊讶于厉晋淇会说这种话，她因为害羞手指忍不住缩了一下，像是想从厉晋淇的手里逃脱出来。
“你……你这人怎么还占我便宜呀。”
厉晋淇感受到贺舟舟想把手抽回去，反而抓的更紧，把她往自己这边又拉了拉，将她的手按到了自己脸上贴着。
“那我给你把便宜占回来，好不好？”
贺舟舟羞恼地用力捏了一下厉晋淇的脸。
“厉晋淇，你越来越没皮没脸了！”
“是吗，不过你倒是越来越容易害羞了，明明元旦的时候很主动……”
贺舟舟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瞪着他威胁道：“你再多说一个字今晚就去楼下睡！”
厉晋淇抓住她的手又啄吻了一下：“不说了，夫人别生气。”
贺舟舟现在是真的不想再和这家伙多说一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