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桌面上,四人围坐,顾逸晨指尖捏着黑色袋子的密封绳,动作轻得怕碰坏里面的东西——毕竟这是封瑾寒留下的唯一线索。
缓缓拆开袋子,先取出那台老旧的能量检测仪,外壳有划痕,显然被人用力摔过,接着拿出那块巴掌大的深褐色布料:布料质地粗糙,边缘扯得参差不齐,靠近污渍的地方却有一道浅浅的、刻意折过的印痕,显然不是慌乱中意外撕扯的痕迹,顾逸晨指尖一触,动作猛地顿住,指尖反复摩挲着那处熟悉的针脚,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封瑾寒常年穿的那件深褐色外套上的布料,袖口处还有他帮封瑾寒缝补的针脚痕迹,那针脚还是去年封瑾寒外出探查时不小心磨破袖口后,他连夜帮着缝补的。
林熙言也悄悄往前凑了凑,指尖不敢碰布料,只盯着那处针脚看,见顾逸晨脸色沉下来,下意识地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口,声音放轻:“这是……封哥的衣服吗?”
眼底带着刚卸下不安的柔和,还有想帮忙却怕添乱的小心翼翼,连指尖都因紧张而微微泛白。
苏琼宇凑过来,伸手戳了戳布料上的污渍,皱着眉急道:“肯定是封哥遇到情况了!这布料扯得这么碎,说不定是故意留下的线索,还有这检测仪,怎么摔得这么破!”
语气里满是焦急,全然没了刚才和林熙言打闹的轻松。
上官鸿煊则拿起能量检测仪,试着按了下开机键,屏幕闪了几下,伴着滋滋的电流声,终于跳出几处零散的微弱光点,像快熄灭的星火,刚要连成线就散了开,上官鸿煊眉头拧得更紧:“这是封瑾寒常用的检测仪,应该是他在脱身时不小心摔坏了,加上电量耗尽,信号才这么弱,只能捕捉到大概方向,没法精准定位具体线索。”
他反复按了几次开机键,屏幕的光点越来越暗,最后彻底黑了下去,显然是彻底没电了。
林熙言听完上官鸿煊的话,鼻尖轻轻蹙起,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节又泛起了熟悉的泛白——就像刚才在巷口紧张询问冷筠之事时那样。
他目光死死黏在那块深褐色布料上,犹豫了几秒,才小声却格外坚定地开口:“我、我能不能再仔细看看这块布料?我配药的时候对这些污渍和纤维很敏感,说不定能分辨出这淡黑色的污渍是什么,还有布料上会不会沾着什么特别的草木纤维……说不定能顺着这些找到封哥留下的其他线索。”
他说着,指尖微微抬起,悬在布料上方,却又猛地顿住,像是怕自己力气太大蹭掉线索似的,轻轻缩了回去,眼底满是急切,还有一丝藏不住的忐忑——他怕自己说错话,怕自己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又会被当成拖后腿的小尾巴。
连耳朵尖都悄悄泛了红,下唇也被轻轻咬出了一道浅痕。
顾逸晨侧头看向他,恰好撞进他眼底的急切与不安,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那股沉甸甸的心疼瞬间漫了上来,连带着方才因封瑾寒线索受阻的焦灼,都淡了几分。
他想起刚才林熙言躲在巷口老槐树下,垂着眼眶、死死绞着他缝补过的衣角的委屈模样;想起他哽咽着说出“怕我不配站在你身边”时的脆弱;想起他此刻明明还带着未消的不安,却硬着头皮想帮大家分担,明明自己也在害怕,却还要装作坚定的样子……喉结又轻轻滚动了一下,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伸手轻轻覆上林熙言攥着衣角的手——少年的手小小的,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凉,指腹还带着常年配药留下的薄茧。
顾逸晨掌心的温度稳稳传递过去,声音放得极柔,柔得像凌云关褪去晨雾后的阳光:“别紧张,慢慢看,不用急,就算看不出也没关系,不是你的责任。”
语气里没有半分催促,只有藏不住的疼惜与纵容。
他舍不得让这刚从自卑里走出来的小家伙,再因为“怕帮不上忙”而苛责自己;舍不得让他明明满心不安,却还要硬撑着坚强;更舍不得让他再因为“怕成为累赘”而小心翼翼地试探。
林熙言被他掌心的温度暖着,抬头对上顾逸晨眼底浓得化不开的心疼,鼻尖微微一酸,刚才强撑的坚定瞬间软了几分,小声道:“我、我想帮上忙……我不想只看着你们着急。”
“你已经在帮忙了。”顾逸晨打断他,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只要你在这儿,对我来说就是帮忙了。”
他说着,拿起那块布料,小心翼翼地递到林熙言面前,还特意调整了角度,让他看得更清楚,“来,慢慢看,我陪着你。”
苏琼宇见状,也收敛了刚才的急切,挠了挠头,语气放软:“对!熙言你别慌,你懂的那些我们都不懂,肯定能看出点什么的!”
上官鸿煊也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软布,轻轻放在桌上,说着,他又拿起那台没电的检测仪,从口袋里摸出一节备用电池换上,可屏幕还是没亮,只能无奈摇头:“内部零件摔坏了,没法临时修好,只能靠熙言从布料上找线索了。”
林熙言看着眼前温柔的三人,又感受着顾逸晨掌心的温度,心头的忐忑渐渐消散,只剩下满满的暖意。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接过布料,指尖仔细地抚过上面的污渍,眼神也渐渐变得专注起来——这一次,他不再怕自己帮不上忙,因为他知道,有人会陪着他,会相信他。
指尖抚过污渍时忽然顿住,鼻尖凑近布料轻嗅了两下,眉头微蹙又舒展:“这淡黑色污渍没有异味,摸起来有点发黏……像是被某种草木汁浸泡过,还有布料缝隙里,好像卡着细小的草屑。”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挑出一点草屑,放在掌心认真端详,“你们看,这草屑的茎部有三道极细的棱,这是凝霜草独有的特征——这种草很特殊,只在暗影圣殿据点周边的阴湿处生长,其他地方根本见不到,而且它的汁液混合圣殿常用的暗雾粉后,就会变得发黏,还能轻微屏蔽能量探测,这也是检测仪信号这么弱的原因之一。”
顾逸晨就那样静静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发顶,镀上一层浅淡的柔光,连带着他认真蹙眉的模样,都软得让人心疼。
见他下唇的浅痕还没消,忍不住伸手,用指腹轻轻拂过那道痕迹,动作轻得像碰易碎的珍宝,眼底的心疼又浓了几分——他知道,这是少年紧张时的习惯,却还是舍不得看他这样苛责自己。
他悄悄收紧了覆在林熙言手上的手,心底暗暗发誓:无论这次解读封瑾寒线索的路有多难,他都要护着这小家伙,不让他再受半点委屈,也不让他再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这时,林熙言忽然眼睛一亮,抬头看向三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我认出这草屑了!是寒雾坡的凝霜草!封哥肯定是在寒雾坡附近留下的线索——那里说不定是暗影圣殿的一个临时据点,他是想提醒我们留意那里的动向!”
毕竟目前已知封瑾寒已被暗影圣殿带回圣殿且暂无危险,他留下布料和检测仪,必然是想传递关于暗影圣殿的关键信息,而非让大家冒险找他。
苏琼宇一听,瞬间来了精神,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被上官鸿煊伸手拉住,他急得跺脚:“那还等什么?连夜去寒雾坡探探啊!说不定能顺着据点找到圣殿的更多破绽,还能看看封哥有没有留下其他记号!”
上官鸿煊眉头紧锁,语气沉稳:“不行,太贸然了。”
寒雾坡入夜后雾浓路滑,西侧是陡峭断崖,东侧是连片阴湿草丛,凝霜草大概率集中在东侧,而且坡底藏着暗河,圣殿据点常借水系隐藏踪迹,我们连地形都没摸清,万一触发圣殿的警戒阵法,不仅查不到线索,还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暴露自己,反而给封瑾寒添麻烦。”
苏琼宇还想争辩,却被上官鸿煊坚定的眼神堵了回去,只能不甘心地坐下,双手抱胸嘟囔:“那也不能坐着等啊,多耽误一分钟,封哥就多一分风险。”
上官鸿煊放缓语气:“我没说等,今晚先查寒雾坡的地形图纸,确认凝霜草生长的大致区域,明天一早再乔装成采药人潜入,既安全又能精准排查线索。”
顾逸晨低头看向身边满眼光亮的林熙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眼底满是温柔与赞许:“熙言,你做得很好,多亏了你,我们才能读懂封哥的线索。”
若不是你认出凝霜草的特征,还有这暗雾粉混合的痕迹,我们恐怕还困在原地。”
上官鸿煊也跟着点头,语气是难得的温和:“你的敏感度很关键——暗雾粉混合凝霜草汁的屏蔽效果,普通探测根本察觉不到,就算是经验丰富的探查者,也未必能精准分辨出草屑的细微特征,多亏你能一眼识破,这线索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林熙言脸颊一红,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攥着布料的指尖也渐渐放松——原来他真的能帮上忙,真的不是累赘,也不是别人口中甩不掉的小尾巴。
阳光透过窗棂,把四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桌面上的布料和检测仪,此刻不再是令人焦灼的线索,而是连接着封瑾寒与他们的纽带,更是林熙言摆脱自卑、证明自己的起点。
苏琼宇性子急,听完立刻起身去翻找地形图纸,上官鸿煊也跟着过去帮忙,房间里暂时剩下顾逸晨和林熙言两人。
顾逸晨没有松开覆在林熙言手上的手,反而轻轻牵起,指尖细细摩挲着他指腹的薄茧,声音低柔得像耳语:“刚才紧张坏了吧?看你咬着下唇,都快把自己咬破了。”
他另一只手抬起,指腹轻轻蹭了蹭林熙言依旧泛红的耳朵尖,带着宠溺的笑意,“现在知道自己有多厉害了吧?以后不用再怕帮不上忙,你在我这儿,永远都有不可替代的位置。”
林熙言被他说得脸颊更红,下意识地想低头,却被顾逸晨用指腹轻轻托住下巴,强迫他抬头对视。
顾逸晨的眼底盛着漫天星光,温柔得能溺死人,他缓缓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林熙言的鼻尖,声音里满是认真:“熙言,你不是小尾巴,你是我的搭档,是我想一直护着的人。”
林熙言的指尖下意识地抠了抠顾逸晨的袖口,布料带着他掌心的温度,连带着心底都暖烘烘的,原本慌乱的呼吸都渐渐平稳了些——这是他第一次敢这样主动触碰,像是抓住了什么能安心的依靠。
温热的气息拂在林熙言的脸上,他能清晰地闻到顾逸晨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心跳瞬间乱了节奏,像揣了只扑腾的小兔子,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他慌乱地眨了眨眼,想躲开,却被顾逸晨轻轻按住后颈,那力道温柔又坚定,不让他逃避。
“我……我只是做了该做的。”林熙言的声音细若蚊蚋,眼神飘向别处,不敢再看顾逸晨的眼睛。
顾逸晨低笑出声,笑声低沉悦耳,震得林熙言的耳膜都微微发烫:“可对我来说,你愿意鼓起勇气站出来,愿意相信自己,就已经是最让我开心的事了。”
他抬手,轻轻将林熙言额前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片灼热的触感,“明天潜入寒雾坡,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好不好?”
林熙言猛地抬头,撞进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温柔与坚定,鼻尖一酸,眼眶微微发热,却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格外清晰:“好。”
顾逸晨见状,心头一软,忍不住将他轻轻揽进怀里。
少年的身形纤细,依偎在他怀里,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顾逸晨收紧手臂,动作轻柔得怕弄疼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轻轻蹭了蹭,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别怕,有我在。”
林熙言埋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和温暖的怀抱,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雪松香气,所有的不安和忐忑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安全感。
他悄悄伸出手臂,轻轻环住顾逸晨的腰,将脸埋得更深,嘴角扬起一抹甜甜的、安心的笑容。
他悄悄抬眼,撞见顾逸晨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便又飞快低下头,却忍不住把嘴角扬得更高——原来被人坚定信任的感觉,这么好。
顾逸晨松开他时,顺手拿起桌上的干净软布,轻轻擦了擦林熙言指尖沾到的布料污渍,动作细致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声音依旧柔和:“明天穿轻便些,我给你准备了防雾的草药包,贴在身上能避开寒雾坡的湿冷,还能遮掩气息,不容易被据点的人察觉。”
阳光正好,暖意融融,两人相拥的身影被阳光笼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意,连窗外的风声都变得温柔起来。
这片刻的宁静与甜蜜,成了即将到来的危险潜入前,最珍贵的慰藉。
天还没亮,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只有几颗残星挂在天际,房间里静得能听见彼此浅浅的呼吸声。
顾逸晨没睡沉,心里记着凌晨潜入寒雾坡的计划,神经始终绷着一层薄弦,身边林熙言蜷缩着身子,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臂弯里,呼吸均匀,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显然睡得正香,发顶蹭着他的衣袖,软乎乎的。
忽然,一声低沉的鹰唳划破夜空,“唳——”,穿透力极强,不像寻常鸟类的叫声,带着猛禽特有的粗粝感,在寂静的凌晨格外突兀。
顾逸晨的眼皮猛地掀开,瞬间清醒过来,周身的松弛感立刻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警惕。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生怕动静太大惊醒身边的人——林熙言昨晚紧张了大半宿,后半夜才靠着他睡安稳,眼下眼睫还轻轻颤动着,显然被这声鹰叫惊到了。
果然,林熙言的眉头微微蹙起,鼻腔里发出一声细碎的嘟囔,梦话里含糊地喊了声“顾逸晨”,尾音软乎乎的,像在撒娇,身子轻轻动了动,像是要睁开眼。
顾逸晨心头一紧,立刻放柔动作,用没被压住的手臂轻轻覆在他的后背上,指尖顺着他的脊背缓缓拍了拍,力度轻得像羽毛拂过,同时低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呢喃:“没事,做梦呢,接着睡。”
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微哑,却依旧温柔,像是定心丸。
林熙言的睫毛颤了颤,似乎辨认出他的气息,不安地蹭了蹭他的衣袖,翻了个身,又沉沉睡了过去,嘴角还无意识地抿了抿,像是又回到了甜梦里。
顾逸晨松了口气,低头凝视了他几秒,替他掖了掖被角,将露在外面的手腕轻轻塞进被子里,动作轻得没有一丝声响。
做完这一切,他才悄无声息地起身,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到窗边,掀起窗帘一角往外看。
窗外的空地上,一只铁灰色的巨型猛禽正稳稳站在那里,正是老鹰,翅膀收拢在身侧,锋利的爪子紧紧抓着地面,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刚才的鹰唳正是它发出的。
老鹰背上坐着个人,一身深色外套,身形利落,不是别人,正是冷筠。
冷筠见他醒了,抬手敲了敲窗户玻璃,动作不大,却足够让顾逸晨察觉。
顾逸晨指了指门外,示意他到院子角落说话,随后轻轻带上房门,脚步放得极轻,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走到院子里,凌晨的寒气扑面而来,顾逸晨裹了裹身上的薄外套,看向冷筠:“怎么这个点过来?出什么事了?”
冷筠从老鹰背上翻身下来,动作干脆利落,顺手拍了拍老鹰的脖颈,那猛禽立刻温顺地低下头,不再发出声响。
“怕你们一早出发没准备,来补个消息。”冷筠的声音压得很低,语速飞快,“我昨晚查到,寒雾坡那个据点今晚会加派巡逻,而且外围装了新的红外感应装置,普通的遮掩气息没用,得避开特定频段。”
顾逸晨眉头微蹙:“红外感应?之前怎么没查到?”
“是临时加的,应该是暗影圣殿察觉到有人在查他们的动向。”冷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黑色装置,递给他,“这个是信号屏蔽器,贴在身上能干扰感应频段,你们乔装成采药人,别靠太近外围的铁丝网就行。”
顾逸晨接过屏蔽器,捏在手里试了试重量,很小巧,方便携带,指尖摩挲着屏蔽器的开关,确认是按压式设计,方便潜入时快速启用,又悄悄放进贴身口袋,避免不小心磕碰发出声响。
“谢了,还有别的吗?”
“没了,注意安全,据点东侧的暗河下游有个废弃隧道,能绕到核心区域后面,比正面潜入安全。”冷筠说完,又拍了拍老鹰,“我先走了,有事随时联系。”
话音刚落,老鹰再次发出一声低唳,这次声音明显收敛了许多,冷筠翻身坐上鹰背,轻轻扯了扯缰绳似的牵引绳,那猛禽展开巨大的翅膀,带起一阵气流,稳稳升空,朝着夜色深处飞去,很快就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天际。
顾逸晨站在原地,直到鹰影彻底不见,才转身往房间走。
推开门时,瞥见床上的林熙言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呼吸依旧平稳,只是眉头似乎还带着一丝浅浅的褶皱,想来是刚才的鹰唳还是惊到了他。
顾逸晨放轻脚步走到床边,俯身替他抚平眉间的褶皱,指尖触到他温热的额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侧头看着林熙言的睡颜,指尖无意识地在床单上划过寒雾坡的大致地形——东侧阴湿草丛、坡底暗河、下游隧道,在心里默默规划好潜入路线,确保每一步都能护着身边人。
他将屏蔽器收好,重新躺回床上,小心翼翼地将林熙言揽回怀里,在他发顶轻轻印了一个吻,低声道:“放心,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天边渐渐泛起橘粉色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林熙言的脸上,带着暖意的光斑落在他的眼睫上,让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起来。
他缓缓睁开眼,眼底还蒙着一层刚醒的雾气,迷茫地眨了眨,第一反应就是往身边的温暖里蹭了蹭,脑袋顶在顾逸晨的胸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鼻音:“顾逸晨……你没睡吗?”
顾逸晨低头,看着怀里像小猫一样黏着自己的少年,眼底的警惕瞬间化为满腔柔意,指尖轻轻梳理着他凌乱的发顶,声音放得比晨光还柔:“醒了一会儿,怕吵醒你,没敢动。”
他抬手,从床头拿起一个小巧的素色布包递过去,布包上萦绕着淡淡的薄荷与艾草混合的香气,“这就是防雾的草药包,贴在衣领上,既能驱寒,又能掩盖气息,和冷筠给的屏蔽器配合着用,双重保险。”
林熙言伸手接过布包,指尖刚碰到布料,就被顾逸晨握住了手。
顾逸晨的掌心温热,轻轻包裹着他微凉的指尖,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他没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布包贴在林熙言的衣领内侧,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他的脖颈,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林熙言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脸颊瞬间泛起淡淡的红晕,耳尖也热了起来。
“别乱动,贴牢了才管用。”顾逸晨的声音带着笑意,指尖轻轻按压着布包边缘,确保不会脱落,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忍不住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害羞什么?”
林熙言的脸更红了,把头埋得更低,鼻尖蹭着顾逸晨的衣料,小声嘟囔:“没有……就是有点痒。”
心里却甜丝丝的,像被晨光裹住一样温暖——从小到大,从来没人这样细致地为他打理这些小事,顾逸晨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让他觉得自己被稳稳地放在了心上。
这时,隔壁房间传来苏琼宇咋咋呼呼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鸿煊哥!采药人的衣服找到了!你快看看合不合身?还有凝霜草的样本,我都装包里了,可别弄丢了!”
紧接着是上官鸿煊沉稳的回应:“别毛手毛脚的,把工具包背好,别让里面的探测仪磕碰到,还有,记得把帽子戴上,遮掩一下发色。”
顾逸晨揉了揉林熙言的头发,轻声道:“该起来了,他们都准备好了。”
林熙言点点头,刚要坐起身,就被顾逸晨拉住了手。
顾逸晨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枚小巧的黑色屏蔽器,仔细地贴在林熙言后腰的衣服上,指尖在他的腰侧轻轻按了按,确认贴牢后,才低声叮嘱:“这个屏蔽器是按压式的,遇到红外感应区,按一下上面的小按钮就行,记住了吗?”
见林熙言认真地点头,他又补充道,“要是忘了也没关系,跟着我,我帮你按。”
林熙言仰头看他,眼底的迷茫早已褪去,只剩下满满的依赖与信任,他用力点头:“嗯,我跟着你。”
顾逸晨笑了,伸手替他整理好额前的碎发,指尖轻轻刮了刮他的脸颊:“真乖。”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院子里,苏琼宇已经换上了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衫,头上戴着宽檐草帽,背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竹编药篓,嘴里还叼着一根草,一副急于出发的样子;上官鸿煊则穿着类似的装扮,手里拿着一张折叠好的地形图纸,正在低头核对路线,神情沉稳。
看到顾逸晨和林熙言出来,苏琼宇立刻迎上来,压低声音道:“可算出来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再晚一会儿,天就大亮了!”
上官鸿煊也抬起头,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见他们都已穿戴妥当,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我再强调一遍路线——我们从寒雾坡南侧进山,顺着山道走到坡底暗河,再沿着河岸往下游找废弃隧道,全程尽量避开开阔地带,遇到巡逻队就往草丛里躲,别硬碰硬。”
他将地形图纸递给顾逸晨,“你带着熙言走在中间,我和琼宇前后掩护。”
顾逸晨接过图纸,快速扫了一眼,便递给了苏琼宇,伸手自然地牵住林熙言的手,指尖紧紧扣住他的掌心,对两人道:“走吧,路上小心。”
林熙言被他牵着,手心传来稳稳的温度,心里的那点紧张瞬间消散了大半。
他悄悄抬头,看向身边的顾逸晨,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侧脸,眼神坚定却温柔,察觉到他的目光,顾逸晨侧过头,对他笑了笑,眼底的光芒比晨光还要耀眼。
林熙言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握紧了顾逸晨的手,脚步也变得格外坚定。
四人顺着晨光中的小路出发,朝着寒雾坡的方向走去。
晨风吹拂着路边的草木,带来清新的气息,顾逸晨始终紧紧牵着林熙言的手,步伐不快,刻意配合着他的节奏,时不时侧头叮嘱一句“小心脚下”,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盛满了藏不住的宠溺与守护。
这一路,有即将面对危险的紧张,更有彼此陪伴的甜蜜与安心,而寒雾坡的暗影之下,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关乎线索与守护的潜入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