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白拨通电话，听着里边传来一个略粗犷的男人声音。
“你好，我在好鲜生猪肉铺买了一头猪，老板娘给了我这个电话，说你能帮我把猪送回去。”
“好，马上就来。”对方回答。
“等等，不额外收钱吧？”
对方沉默了片刻，道：“不收。”
穆白挂了电话耐心等待，没一会儿，一位还穿着外卖服的蓝衣小哥，骑着一辆三蹦子过来。
他看见穆白，面色一沉，随后又看向被切成两截的猪，沉默的将猪头和猪身搬上车，再邀请穆白坐上去。
穆白不动声色的暗自打量对方，这应该是冯鸣山吧，他坐到三蹦子前侧，好跟对方搭话。
告诉目的地后，三蹦子开出菜市场。
“大哥，您贵姓呀？”
“我姓冯。”
果真是他，他们杀了人后，胆子这么大吗，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往。
“冯哥呀，冒昧问一下，您是刚才老板娘的老公吗，你们看起来挺有夫妻相的。”穆白抓住机会，继续试探。
“不是，她老公是我好哥们。”
“喔，不好意思误会了，听起来你们三人挺熟的。”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
正在穆白思考要怎么继续提起李长东时，对方却主动开口说道。
“我的好哥们李长东，是一个很好的人。”
冯鸣山把三蹦子开得很慢，逐渐说起他跟李长东的过往。
“我跟他十七八岁，刚进工地的时候就认识了。当时我身子骨瘦弱，扛不起多少块砖，差点被工头辞退，是他向工头求情，多收留我几天。”
“他人很聪明，善交际，酒量很大，我们包工头经常拉着他去赔客户喝酒应酬，喝吐了好几次，但一年之后，他就升成了小组长，还不忘提携我，做副组长。”
“再后来，他混成了包工头，在这里买了房，娶了媳妇儿。我说我不想干工地了，东哥就资助我买了一辆车，跑嗒嗒司机。”
“我们俩的日子都越过越好。”冯鸣山说到这里，似乎哽咽了一下，不继续往下说了。
穆白听得正起劲呢，现在有些不上不下的：“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穆白知道李长东是将他们二人捉奸在床时死的，但时间太过久远，很多细节他都记不清楚了，看后续能回想起多少，现在就是通过知道凶手是他们来倒推论据。
后来末日降临，去复仇，也是利用诡异力量，一拍一个死，没听着什么临终遗言。
听冯鸣山这话，他对东哥挺有感情的呀，而且东哥也对他挺好的，为什么杀东哥，还要分尸这么残忍，为了秋钦兰？
穆白思索着，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周边的路都不是他认识的，两边的庄稼长得没过人头了。
“冯哥，这是去青山墓园的路吗？”
冯鸣山回答：“当然，我抄的近路。”
不对劲，穆白心中警惕起来，这个冯鸣山莫名其妙跟他聊和李长东的过往，还把他带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是要做什么。
穆白把手伸进裤子口袋，摸到那把水果刀，心里思索着，如果对方先动手，他应该算正当防卫吧。
“接电话啦，快接电话~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在这条僻静的小道上显得有些刺耳和突兀。
“谁呀？”冯鸣山停住车，回头盯着他。
穆白看到来电显示，眉头微松，接通电话，也盯着冯鸣山，一字一句道。
“陈警官，我是穆白。”
“我上午在好鲜生猪肉铺买了一头猪，一位姓冯的大哥，现在正开着三蹦子，送我回青山墓园。”
“有事找我？好，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我肯定到。”
陈警官把手机拿开，看了看是穆白没错，奇怪道：“我是通知你，有案件家属想联系你去收尸。对你买猪什么的，不感兴趣。也不用半小时那么着急，等会我把地址和家属手机号发给你。”
说完，陈警官挂断了电话，打开葳信，这才在聊天对话框里，看到穆白发的杀猪视频，他看了几秒钟后，叉掉，杀猪有什么好看的呀，现在年轻人癖好真奇怪。
通话结束后，穆白看向冯鸣山，微笑道：“冯哥，咱们半个小时内能到吧？”
冯鸣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能到。”
三蹦子绕出这片庄稼地，果真看到了青山墓园，原来真是近路，只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
穆白若有所思，只让冯鸣山把东西送到青山墓园。
盯着对方开着自己的三蹦子离开后，穆白面色略沉重，之前那条路上，他能感受到冯鸣山对自己若隐若无的杀气，为什么，难道他知道自己安葬了李长东。
外卖员？穆白在昨日的记忆中，仔细搜索，片刻后，他重新睁开眼。
原来如此，他们昨日竟已经见过面了，就在警署，那个在身边一晃而过的外卖员就是他，后面还跟了他们一路。
今天在菜市场又见到穆白，冯鸣山肯定觉得不是巧合，认为他知道点什么，才想要动手。
东哥跟他说对方的职业是嗒嗒司机，这是死前的事。那冯鸣山为什么要在东哥死后，从嗒嗒司机转行做外卖员？
除非......
那辆车装过李长东的尸体，而他在那件事后，把车卖了。
穆白快速在脑海中，将这一条线串出来。
如果能找到冯鸣山卖掉的车，再从车上检测出血迹反应，血渍能跟东哥的匹配上，岂不是就能证明，冯鸣山就是凶手！
穆白兴奋起来，直接把猪送给了墓园的员工，然后快步走到李长东的坟墓前，想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这是？李长东的墓前，摆放着成对的香烛和燃烧过的纸钱，有人今天来祭拜过。
除了他，竟然还有其他人，祭拜东哥。
穆白赶紧跑去找守墓人。
“今天上午谁来扫墓了？尤其是我们昨天刚埋的那个墓。”
守墓人怔神片刻，回答道：“今天上午，有一个年轻姑娘来过。”
“年轻姑娘？”穆白接过登记名册，范灵灵，这谁呀，不认识。
“把监控调给我看看。”
他们墓园大门口是有监控的。
守墓人在电脑上操作几下，将监控调出，可以看到，今天上午十点左右，有一位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姑娘，过来做了登记，进到墓园，还买了一些香烛和纸钱。
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穆白记忆中都没有这个人，她跟李长东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要祭奠李长东。
“名册上还留了电话，小穆老板，你要不要拨打试试。”守墓人开口提议。
这种登记信息，一般都不会当场核实，人家填假信息也是有可能的，不过现在，穆白只能试试了。
“嘟嘟嘟，嘟嘟嘟。”
“喂，谁呀？”一个很甜美的女声传来。
“请问你是范灵灵吗，是不是今天上午来过青山墓园？”
“是我呀，怎么了，难道是我买香烛纸钱忘记付款？”
穆白开门见山：“我青山墓园的园主穆白，不知道能不能约小姐姐你见一面，我想问一下你跟你祭拜的那个人的关系。”
没想到范灵灵听起来比穆白还要激动：“墓园园主，太好了！我正想着说，能不能采访一下你，你竟然愿意公益安葬这具无头男尸，您的出发和动机是什么呢？”
“啊？”
“对了，先向您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城际快报》的实习记者，范灵灵。请问能约您做一个专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