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张宜秀来说，怀有身孕已是天大的喜事，她怎么也没想到，王爷竟还要晋升她的位分。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王爷，奴婢，奴婢……”
还是旁边的秦王妃，对她平和地笑了笑，说：“张氏，王爷一直记着你的好，你伺候王爷多年，庶妃的位子是你该得的，别傻愣着了，还不谢恩？”
“是！是！奴婢谢王爷恩典，谢王妃恩典！”
张宜秀要跪下行礼，秦王妃即刻摆摆手，让自己的侍女青玉将张宜秀扶起来，“如今你怀了王爷的孩子，一切都以孩子为先，往后不必再行这些虚礼了。”
“奴婢谢过王妃。”
“好了，外头风大，都别在外头站着了。王爷，妾身已经备好了王爷最爱的碧螺春，不如进去说话吧。”
秦王妃说话温柔，面目善良，对待下人和后院的女人都很和善。
秦王很喜欢她的懂事、识大体，宽大的手掌将她牵着往里走，场面一派祥和。
只是，汪侧妃的脸色却不太好。
走了大半年，秦王先问了府里的各种情况，尤其是他的几个孩子都怎么样了。
秦王妃笑着答说，她和秦王的儿子，元祁，一切都好，府里请来的先生都夸元祁聪慧机敏，字也写得不错。
汪侧妃的女儿，玉仪，养得很好，乖巧懂事，都会叫人了。
只是陈侧妃的女儿，敏仪，因为出生没多久就生了一场大病，身子一直不大好。这些日子虽一直让大夫仔细照顾，但还是虚弱得很，只有天气大好的时候才能出来晒晒太阳、透透风。
“王府事务繁杂，王妃照顾妥帖，辛苦了。”
“王爷言重了，这都是妾身该做的。”
闲聊几句后，秦王妃视线在楚亦姝和赵雯身上划过。
尤其是赵雯。
秦王妃以为自己看岔了，还多看了几眼，再三确认她就是从前在王爷身边伺候的芷岚。
“恭喜王爷，又添新人。不知两位妹妹的位分和住处，王爷是怎么想的？”
秦王一向不理这些杂事，只先后指了指楚亦姝和赵雯，说：“一个侍妾，一个通房，王妃安排就好。”
“那妾身就看着安排了。”
接着，秦王妃脸上扬起叫人挑不出半点错的端庄笑意，叮嘱后院其他女人，“从今往后她们也是伺候王爷的姐妹了，大家定要和睦相处，绝不能吃醋生事，明白么？”
“是——”
“是——”
众人齐齐起身行礼应声。
又说了一会儿话，秦王就让大家都散了。
他离京多时，回来第一日自然是要陪秦王妃的。
汪侧妃知道这是规矩，可，回到自己的望春阁后，汪侧妃还是心里堵得慌。“王爷只顾着同王妃说话，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真是气死我了！”
丫头红竹劝她：“主子仔细气坏了身子。王爷去王妃那儿只是碍于规矩、做做样子罢了，这王府里谁不知道王爷心里最要紧的还是您，明日王爷定会来见您的。”
“当真？”
“自然是真的。”
红竹将汪将军派人新送进来的胭脂递给汪侧妃，说：“这是老爷特地让人从江南那边带回来的时兴胭脂，说是有驻颜养肤，令皮肤红润白皙之功效。王爷见了定会为您的绝世容颜所吸引。”
“那还不赶紧用上！”
汪侧妃瞧着妆镜里自己的一张玉脸，心情虽缓和了不少，可一想到楚氏和赵氏，她心头又起了火。
“去把叶侍妾给我叫来！”
当时她费心尽力把她硬塞进伺候王爷的人选里，就是让她把外头那些一心想要勾引王爷的贱女人都挡下。
她倒要好好问问她，她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楚氏妥妥长了张狐狸精的脸。还有那个芷岚，怎么就成了王爷的通房？还有张氏肚子里的孩子。
怎么桩桩件件都叫她不如意！
但——
“主子，叶侍妾被王爷罚禁足，不能来见您了。”
“怎么回事？”
红竹将打听到的事情一一细说，汪侧妃连连骂了好几声“蠢货”。
“让她解决狐狸精，她却差点连累了王爷！没用的蠢王八！真是白白浪费了我的一番心血！”
“主子别动怒，”红竹又劝，“叶侍妾如今虽被王爷厌弃，但她也不算没有半点利用价值，她毕竟还怀了个孩子不是？”
“这倒是。”
汪侧妃眸光阴沉，把玩起指尖的宝石护甲，阴恻恻说：“王妃要不是命好，生了个儿子，不然就凭她那没用的娘家，哪儿能压我一头？到时候等叶氏生下孩子，不管男女，都抱到我名下养着。”
这样，就算叶氏生了的是不中用的女儿，她也有了两个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王爷怎么也会多来望春阁陪她的。
不过……
“张氏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得看准时机，防备着些。”
张氏一向与王妃交好，她可不能让张氏生出儿子，交给王妃抚养，让王妃再压她一头。
红竹一一应下，“奴婢会安排的，主子放心吧。”
“那个楚氏你也跟我说说。”
只要是进了这王府的女人，那都是来同她争抢王爷宠爱的，无论位分高低她都不能忽视。
“主子放心，那楚氏虽有一副好皮囊，却没得宠的福气。”
汪侧妃听红竹说楚亦姝病了之后秦王就再没恩宠过她，一下就轻蔑地笑出声来：“还真是个不中用的。”
回京途中，王爷身边只有几个女人，她都不能牢牢抓住王爷的宠爱。
如今回到王府，等她养好身子，都不知猴年马月了，那时候再想让王爷记起她这号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既病着，就让膳房的人小心伺候着，饮食多清淡些，别重油重盐仔细叫人胃口不好。”
“是——”
墨韵轩里。
楚亦姝带着春儿里里外外瞧着她们这间小院子，浑然不知，哪怕自己早有准备、收敛锋芒，不叫自己成为引人瞩目的那一个，汪侧妃还是将她给惦记上了。
春儿瞧着这比戎城好些富商家还要雅致、好看的院子，惊讶感叹。
“这便是京城么？说书先生诚不欺我，这样的富贵荣华，我若不亲自瞧一瞧，便是做梦也想不到。王妃人可真好，这么大的院子，竟拨给姑娘你一个人住。”
楚亦姝点点头，是啊，她初来乍到，不知深浅，一个人住的确能少不少纷争。
她今日瞧着王妃确实是个温和柔顺的人，看着挺好相处的。
“汪侧妃就不一样了。进府的时候，我看汪侧妃瞧姑娘的眼神，像是要吃人！”春儿提醒说。
“……”
楚亦姝抿着唇，暗下眸光。
哪怕春儿不说，汪侧妃的敌意，她也是能感觉到的。
进了王府后院，女人之间拈酸吃醋就是躲不开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小心应对了。
因着秦王离京多时，积攒了许多事务要处理。
除去头一夜去了王妃那儿，第二夜去了汪侧妃那儿，往后好几天没有进过后院，只偶尔问一问张氏晋位庶妃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
秦王妃说她已经进宫向允妃娘娘提了这事儿。张氏本就是当初允妃为秦王安排的，自然满意。只等下个月十二的好日子，就行晋升礼。
王府里这些人精看得仔细，王爷还和以前一样，除了王妃、汪侧妃，谁有孩子才会多留意几分。
跟着王爷从西北回来的楚氏、赵氏也就那样了，没什么特别的。
有了这个判断，再加上汪侧妃特地给膳房打了招呼，再过了几天，送来墨韵轩的饭菜就没眼看了。
春儿几碟子清汤寡水的菜，皱了眉心，说：“都是凉透了的菜，怎么吃啊？连块肉也没有！”
她们回京途中吃的饭菜都比这好！
这不是故意刁难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