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跟着退到后方，瞥见那四人的诡异表情，立马想到尸门。难道说还有门人留守故地？可那团恶意远远超过大妖，绝不可能是人。
他心中狐疑不定，大着胆子凑上去，好奇地打望着水面。
“呀，你来这干什么？真是可爱又调皮的小鬼，去后边啦！咯咯！”
毒女看着比他还小，声音略带稚气。巫婆依旧直视前方，冷冷道：
“哼！一点儿记性都不长，这样活不久的！”
“哼！”
神煞重重哼了一声，附送一个大白眼。蛊惑却不以为然，娇笑道：
“咯咯咯咯咯！随他啦，还小嘛，好奇而已！这小子看女人能看进去，看得人直发毛！咯咯咯！”
她和妖精一样，啥话都敢说。黑山的脸顿时发烫，坚决不应声，只盯着尸煞河。
不多时，河面雾气越发浓重，竟然再也看不见河中间情景。
“哗！”
“哗！”
“哗！”
……
雾气中传来十分规律的划水声，凭借超强感知，他断定是那团恶意弄出来的声响。
又过片刻，一截儿红褐色木板竖起渐渐靠近岸边，约有一人距离时停止移动。从木板后冒出一块雪白，接着是眼睛，鼻子和嘴巴。
远远看不太清，但五官很分明，难道这巨大恶意的本体真是人？黑山一下子愣在半空。
“咦？是蛊惑么？”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冰冷而机械，不带任何情感。
“啊？是我呀！你是…，老尸…？”
“哗，哗，哗，哗…！”
蛊惑话一出口，河中的女人慌不迭冲上岸。小跑着飞奔而来，口中喃喃道：
“总算等到你啦，这么多年可把我憋坏了！”
一团灰黄气围绕着她的身体，但依稀可见白花花一片，老尸未着寸缕。尤其是那雪白的头皮很嫰，在大日下泛着白光，格外引人注目。
五人迅速落向地面，蛊惑惊喜交加，迎上去看半天，不解道：
“老尸，你怎么变成这样啦？衣服也不穿，头发呢？”
“别提啦！衣服都烂掉了，头发不停刮蹭，掉下大半。我一生气全给扯啦，免得看着烦心！”
“啊？咯咯咯！这样子挺好看，更有一番风情！咯咯咯咯咯！”
蛊惑笑得前仰后合，绕着老尸转过去，盯着她的后脑勺看。右手抬起想摸，一握小拳头，生生忍住。
毒女跳下黄葫芦，强忍着憋住不笑，眨眨眼睛，问：
“老尸，你猜我是谁？”
“毒女呀，你又换了一副身躯么，这个看着可爱些！”
“啊？你怎么猜到的？”
“那一口黄毒啊，一点儿都不好听！”
“噢…！”
毒女扭头看看黄葫芦，撅起小嘴，天真烂漫的脸上一副悻悻然的模样。
“噗哧！”
终于没忍住，黑山笑出声。心想毒女好歹活了几万年，怎么还这么幼稚呢？跟个小孩似的。
他努力恢复平静，抬眼正对上老尸，不由一怔。
那双眼睛是灰色的，犹如死鱼一般，呆滞无光。面容极其惨白，带着万分惊恐。眉毛稀疏，睫毛稀疏，嘴唇也无一丝血色。
突然之间，他竟不敢直视，目光自然垂下。
“啊？”
惊呼一声，黑山倒退两步。她下面竟然光秃秃的，平整的小腹下一根毛都没有，连着一点紫黑。
震惊，无比震惊！刚才不想看，现在不敢看，他木然抬起头，呆立当场。
“咯咯咯咯咯！瞧把你吓得，不是喜欢看裸女么？你倒是看呀！”
蛊惑真不像话，走过来靠在他身边，不停怂恿。
“没事儿，喜欢看就看呗！反正我现在不是活人，不是死人，连鬼都不是，无所谓啦！”
老尸满不在乎，瘆人的目光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开口道：
“还行吧，勉强凑合！”
“咯咯咯！看对眼啦？这小子运气真不错！你还是穿上衣服吧，要不然他一直盯着那看。给！”
黑山脑子一团糟，有些转不过来。明明只是一个柔弱而且死过的女人，恶意怎么会如此庞大？
那面容，那眼神，那声音，从没变过。身体还是她的身体么？完全不受控制一样，又好像被控制得死死的。
没有喜怒哀乐的表情，只是机械麻木的重复。唯有语速的变化，稍微能让人觉得她还活着。
“你刚才笑啥子么？傻瓜一样！”
毒女扬眉张目，轻声斥责，后面四个字咬得特别清晰。随即转向老尸，问：
“一口黄毒不好听么？”
“咯咯咯！你说呢？与人皮兽心相比，差远啦！学着点儿！”
“你说什么…？”
面色一寒，抬手间黄葫芦飞过来，毒女竟好像要拼斗。
“好啦，怕了你啦，一口黄毒很好听，谁都喜欢听！”
蛊惑立即服软，语气却也不善。转过身子用手一指巫婆，道：
“老尸，你看她是谁？”
面无表情看半天，老尸缓缓摇摇头。巫婆十分恭敬地微微一笑，道：
“老尸，我们见过三次，那时候我还是巫女！”
“哦！我记得你的样子啊，很漂亮，怎么变老了呢？”
无论怎样，老尸总是那一副面孔。巫婆挺挺胸脯，竟有些傲娇道：
“总有人不怀好意地偷瞄，影响修行，索性留些岁月的痕迹！”
黑山本以为她是自然衰老，没想到是故意的，不由细细打量。
只见巫婆面部轮廓分明，五官端正。尤其那两道柳叶眉恰到好处，压在一双明亮深眸上，当真有几分美人影子。
“咯咯！你呀，连老巫婆都不放过，她好看么？”
一只纤纤玉手在眼前晃动，蛊惑尽情调笑。这简直太过分了，她完全不知分寸，黑山一把抓住，盯视那双笑眼，冷冷道：
“我现在最不想放过的人是你！”
“好呀，巴不得呢，就怕你小子没那个胆儿！感觉如何？小手滑嫰不？咯咯咯！”
她不反抗，扭动着手腕子，笑得更欢。黑山气得牙痒痒，真想一下子捏碎，不过她就那样风格，只得恨恨地用力甩开。
一时之间手足无措，相当别扭，突传来巫婆语重深长的声音，
“黑山道友，千万不要动情，这是修行大忌！如果有人找你生娃，她们也只是为了生娃，你别当真，只管配合就是！”
点了一半头，他愣在那里，越品越不是滋味。难道不动情，只动身子，心内会毫无波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