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当天晚上开播的时候，张望是第一个进直播间的人。
不同于大号直播，林曼小号开播的时候因为面对的都是熟悉的粉丝，反而更加自然，无论是行为还是言语，都可以做到极度的从容。
张望明显注意到，林曼今天没有化妆，又或者是她已经洗漱完，反正她此刻正穿着睡衣直播。
林曼小号直播时候的从容不仅如此，她不会因为谁的到来而有发自内心的喜悦，当然，她并不是不开心。
从张望的视角看去，林曼坐在镜头前，米黄色的花布睡衣裹在身上，头发用梳子梳得整齐，但没有用头绳扎着，只是安稳地坐落在她的两肩。林曼因为脱离了饰品对自己外貌的掩饰，整体的特点反而更加明显，尤其是她的眼睛，张望正为她如刀刻出来的双眼皮深深吸引着。林曼有着一张椭圆形的面孔，近些时日因为心态上的改观腮部竟长出些肉来，更衬得她眼睛的大，也更让张望觉得她温柔，可爱。
张望一时间竟忘了要做什么，反而不断预测林曼的动作，用手机截下一张令他满意的照片。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林曼已经再次拿起她的玫瑰花织了起来。
“等会唱一下《天黑黑》好不好？”张望在送出一只墨镜后打字问道。
林曼看到弹幕有动态，便逐字逐句念出来，又随即肯定道，“可以，可以，等点赞到两千给你唱《天黑黑》。”说完之后，林曼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便补充说道，“谢谢木多送出的墨镜，感谢木多~”
张望眼看着林曼答应他的要求，他心里清楚，一切都在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不禁为此而愈发紧张。
“怎么越是觉得会成功，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呢？”
张望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他有些习以为常，“以前考试或者跑步，我不总是这样恓惶不宁吗？不过只要我将这件事情做起来，在整个过程中我倒也能够冷静下来。现在......我只要慢慢等林曼开口就好，毕竟点赞的数量已经到一千二了不是吗？”
张望心里想着自己的计划，手反而在屏幕上不停地点击，企图依靠自己一个人的点赞就达到林曼规定好的目标。
“我完全可以做到，”张望肯定道，“毕竟每个人可以点三千次。”
“当然，那是抖音的上限。”
张望在点赞达到两千多后终于提醒林曼：“到两千了。”
林曼依旧是将头看向屏幕，在读出张望的弹幕后如是说道：
“到两千了吗，那我开始唱今天晚上点的第一首歌，是木多点的《天黑黑》，孙燕姿的歌，特别好听......希望我唱的也好听。”
她打开平板找到歌曲的伴奏，并在最恰当的时候沉浸入歌曲之中。
“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
张望喜欢林曼的声音，他不止一次强调过这一点，正因如此，他反而愈发喜欢。
不过他的喜欢足够克制，以往他听到歌曲中令他心动的部分，总不由自主得跟着唱出声来。反倒是在林曼的直播间，他却像什么歌曲都不会唱一样，木讷般闭着口，一句歌词也不往外蹦。
《天黑黑》他听了六百七十四遍。
这是他听的第六百七十五遍，而且永远不会有具体的数字记录下来。
他不记得，林曼也不会记得。
不过这不重要，至少在张望的想法中，此刻他听歌，并不需要谁来见证，哪怕直播间一个人也没有才是最好。
“那样林曼就只为我一个人唱歌了！”
张望为这样的想法竟心动起来。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在林曼唱完半首歌的时候，张望依然停留在自己的想法中，如果不是林曼突然开口说话，他险些将他的计划给忘掉。
“不过，哪怕就是忘掉，林曼也依然会按照我想的那样，和我聊她的故事，又最终同意去小红书......”
“谢谢木多的墨镜，感谢木多。”林曼开口感谢道，“是要我把这首歌再唱一遍吗？”
在林曼的直播间有很多点歌的规矩，比如粉丝灯牌点歌，榜一可以将点的歌曲置顶，也就是所谓的插队，或者说赠送热气球这样的礼物等等。这些规矩，不，准确来说是条件，林曼和张望都十分清楚。
不过今天张望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刷墨镜点唱过的歌。
他仅仅是让林曼有这么一个印象：木多因为一首歌而消费好多个礼物。
张望很庆幸林曼能够提供给他聊天的机会，他趁机发送弹幕：
“不是的，我只是突然想到我的外婆，我从小是在外婆家长大的。”
林曼继续唱歌曲的后半部分，她在唱完后看到张望的弹幕。不过她还是先强调：
“下一首歌我们点赞点四千再唱，大家可以先点歌。”
说完后，她便对张望的话进行回答：
“我也是和外婆很亲的人，我记得小的时候我和我的哥哥姐姐经常在外婆家门前的田地里面玩。有一次我们去捅马蜂窝，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那次是我哥哥去捅的，反正我就听见他叫我和我姐姐快跑。我和姐姐躲到河里面，那时候河水很清的。最后我们回到家，舅舅把哥哥打了一顿，还数落我和姐姐，是外婆将我们护起来的......”
“只是后来外婆去世了......虽然我们兄弟姐妹几人依然有联系，可能是长大的缘故吧......我对小时候的事很怀念。”
林曼声音竟有些哽咽，这是张望意想不到的。“我的外婆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张望因此几乎恨起自己来。
“可我必须把计划完成，而不是自怨自艾。”
张望没有对林曼说的那些事情做出任何回应，他早就乱了分寸，便直接说道：
“我准备用这首歌写一篇文章，就是写外婆，我想着等我写完发给你看。”
“你觉得怎么样？”
林曼好不容易从情绪中逃出来，看到张望的弹幕后反而有些迟疑，却还是点头答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