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棉一进水房，先是被这满地的水渍震惊到，再看浴桶中的姜枣，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弄湿了身子，身上的衣裳都还完整。
“姑娘，姑娘！”红棉轻推着女孩的肩膀，触手滚烫的温度更是让她一惊，赶忙往浴桶中又加了许多凉水。
姜枣被喂了药，药效上来的也快，又有凉水压下身上的燥热，这会儿听到耳边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努力掀开眼皮。
睫羽忽闪颤动，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红棉担忧的小脸映入眼帘，由忧转喜。
“姑娘！你终于醒了！”
姜枣恍惚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是自己熟悉的环境后心中一松。
“谁救下的我……？”
刚开口，连她自己都惊了，声音娇媚，尾调勾人，她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红棉亦然，她家姑娘还真是从相貌身材到声音，都是如此的……撩人。
她若是个男的，大概率是把持不住的。
如此看来，寒公子当真是正人君子啊！
“是寒公子！现下二公子正和寒公子在院中交谈呢。”红棉扶着姜枣站起身，换了身衣裳。
姜枣四肢发软，连站着都费劲，靠在软榻上休憩了许久才缓过神。
单臂撑着脑袋，玉指轻揉着太阳穴。
“怪我粗心，只想过姜时妤会在酒中下药，没想到她连糕点也没放过。”
红棉半蹲着，捶着女孩的双腿，手中力道适宜，将前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听到春雨被乱棍打死，姜枣指尖动作一顿，惊戚地张开眼，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她虽动了手，但也不过是替人送了命，不过是成了姜时妤往上爬的垫脚石。
在这宅院内，死一条人命太过简单。
“红棉，日后你我做事要更加小心了。”
姜枣突然弯腰捞过红棉的手，紧紧地抓着。
红棉愣了半晌，随后没心没肺地笑了下，点头应道：“姑娘被吓到了？都是春雨不知死活的做错了事，谁叫她想要谋害姑娘！”
“如今虽然是柳姨娘当家，但府内上下谁都不服她的，有大夫人和姑娘护着奴婢，奴婢才不怕呢！”
红棉一脸无所畏惧，看得姜枣满是无奈。抬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盯着眼前这张纯真的面容，满是怜爱。
能护住这一片赤忱之心才难能可贵。
“先前从姜时妤院中救下的那名丫鬟呢？”姜枣蓦得开口问道。
“留在我们院里呢，姑娘可要传她？”
姜枣勾了下嘴角，盯着案桌上只剩下一点残烟的香炉，眸中冷淡到没有一丝温度：“既然春雨没了，我那位大姐姐定然缺人手，把她送去吧，吩咐她，务必要好好照顾我那位大姐姐。”
“是。”
红棉将这件事记下了，抬眼往窗外瞧了眼，正好同院内的寒川冷对上视线，惊呼道：“寒公子竟然还没离开……”
姜枣闻言也下意识地扭头看去，两道目光在空中撞上。
男子的波澜不惊的眼眸在触及女子的刹那，被柔情浸染，丝丝笑意从眼底浮现。
枣树之下，寒川冷脑后的发带随风扬起，清冷公子如今却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姜枣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既然被看见了，也不好一直在屋里躲着不出去。
姜枣换了身衣裳，面上的潮红褪去，缓缓行至院中，对院内的姜景澈和寒川冷屈膝行礼。
“怎么出来了？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姜景澈担忧地问道。
“无事了。”姜枣浅笑着摇头，视线缓慢移到寒川冷身上，不知为何，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热意再次涌上脸颊。
“今日多谢寒公子。”
少女声音又轻又柔，带着小女子的娇俏，面带春意。
“姜姑娘无事就好。”
寒川冷拱手回礼，骨节分明的手掌交叠在一处。
姜枣正好微低着脑袋，视线落到这双手背上，微不可察的拧了下眉头。
这双手……洁白无瑕。
她虽然意识混沌，但她记得自己慌乱之余又咬上那人的手背，那股子血腥味绝不会出错。
救她的不是寒川冷！
姜枣意识到这一点，方才还有的暖意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脑袋的疑惑与不安。
如果不是寒川冷又会是谁将自己救下？
为什么救下自己后又匆匆离去？寒川冷又为何要顶替那人的善举让自己误解？
姜枣微抿着唇瓣，脸色瞧着并不算好，不动声色地同二人交代了句自己困了，又回了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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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鹤云回来的时候正好瞧见姜景澈带着寒川冷从枣苑中离去，窗扇半开的寝殿还能瞧见姜枣身边的那名小丫鬟来回走动，想来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了。
又板着张脸将手边的太医带下了围墙。
给太医吓得两条腿颤动不已，恨不得抖散架了。
“今日之事你若是敢透露出去半个字。”顾鹤云冷眸一扫，警告地看了太医一眼。
太医直接摔跪到地上，颤声回道：“卑职什么都没瞧见，什么都不知道！”
“开些调理身子的药，晚些时候送到王府。”顾鹤云睨了眼地上的太医，凝眉补充道，“不要太苦！”
太医额头上冷汗直冒，听到这句嘴角止不住地抽搐：“殿下，良药苦口…若是不苦怕是起不到药效啊。”
“连不苦的药都弄不出来，本王要你有何用！整日拿着皇宫的月例，本王瞧着你还不如回老家算了！”
顾鹤云眉头皱着更加厉害，看到寒川冷的坏心情全部涌上心头，骂道：“你这次弄出来的药若是依旧苦得难以入口，本王就把你送到西南的军营当军医！”
太医面如土色，颤颤巍巍地应道：“卑职定竭尽全力。”
入夜。
宸王府。
寝殿内，床榻上的男子呼吸沉沉，面上还带着抹诡异的红。
“鹤云哥哥……我好难受……”
姜枣声音如梦似幻，好像从天边飘来一般让人捉不到，可每一声尾调都落在顾鹤云的心尖上，让人为之一颤。
“唔……呼……”
呼吸声越来越重，帷幔内的温度逐渐攀升，空气中的每一缕气息都变得旖旎动人。
白日落到眼中的春光频频闪现，姜枣如春水般涟漪的眼眸盈盈地望向他，那双红唇一开一合，吞吐的气息都带着魅惑人的幽兰气息。
顾鹤云眼瞅着自己就要贴上那瓣红唇，下一秒，身下的女子面目变得痛苦狰狞，哭嚷着摇晃脑袋。
“不要！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