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为蒙太奇多视角）
1
“丧尸怎么退了？”
“丧尸为了退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各个激战点位，所有战士都一脸懵逼。
不仅仅地上的，就连天上的丧尸鸟也纷纷朝南快速退去。
华夏时间3点01分，天色还未亮，丧尸仅仅进攻了不到四个小时。
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总指挥部。
“发生了什么情况！”
总指挥部内，气氛压抑又满怀惊诧，两天两夜没合眼的严武，看着前线高清摄像头实拍的丧尸大军退走画面，眉头拧起：
“丧尸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不管它们玩什么花样，但有一点我们能从中看出。”
二把手郭军掐灭手中烟头，指着大屏幕上播放的图像说道：
“各位看！丧尸在几分钟前，和我们激战时，仅仅肉眼估计，就有几个亿的数量，但是——”
他顿了顿：
“这波丧尸退走时的规律性，大家仔细看，它们已经形成了相当有秩序的体系！”
“先是远程丧尸逃离，空中丧尸鸟掩护，继而是重型丧尸和速度型丧尸退走，然后是丧尸鸟。”
“最后才是这些充当沙包，对机械化部队没有任何抵抗力的普通丧尸离开。”
“您是说……”
一名少将指挥官疑惑道：
“丧尸已经拥有了类似军队般的秩序守恒？”
“可以这样理解吧，虽然我也不希望如此……”
郭军微微摇头，憔悴的面容上流淌着担忧。
“哼！不管怎样！不能让它们这么轻松离开。”
郭军念道：
“我命令！重炮集团继续轰炸，在丧尸群离开南都70公里前，不能停止任何火力输出。”
“江北火箭师保持三分钟一轮齐射，直至一个小时后停下！”
……
2
51师指挥部，刘胜端着一只装满热开水的搪瓷杯递了出去：
“枭哥，丧尸退了。”
“知道了。”
喝了两口开水，马枭思量了几秒，说道：
“让各团部在堡垒内原地休息，后勤天亮前负责将各部早饭送到位，另外，警卫团和四团，在天亮后，接替一团进入阵地。”
警卫团和四团是普通团编制，加起来才够3000人，一次最多只能替换一个前线加强团。
“不让其他战士们回军区宿舍休整吗？”
今个天气虽然没前两天那么冷，但也有将近零下二十度，在混凝土房里哪里睡得着。
“南都附近都是平原，这样做太危险了。”
马枭说道：
“100公里，对于丧尸奔袭，快的话不到一个小时就能杀至。
“现在丧尸群里有智慧型变异体，不能不防，除非丧尸退到200公里外，不然不许撤下来。”
“明白了……”
“各部损失统计出来了没？”
“这……”
信息员周杨犹豫了下，沉着嗓子说道：
“只有大概数据，应该在800人左右……”
一个师部800人！要知道这次南都三面城墙上，有两百多个师在作战，这还不算后方重炮部队。
如此估计，丧尸的第一波进攻，前线恐怕伤亡达到了十几万人。
“知道了。”
马枭顿了顿，缓缓说道：
“把这些战士名字统计出来，上交到信息部。
“记住！以烈士名单提交。”
“是师长！”
……
3
66师指挥部。
“师长，丧尸已经退出20公里了。”
参谋长黄泽脸上有些忧虑，缓缓递过去一份刚刚打印出的文件。
这是66师的武器战损补给，需要师部汇报到军需处进行调度。
如今南都城百废待兴，后方兵工厂压力很大，而且城内资源是有限的，每一挺机枪的损耗都必须经过师部审阅。
“这么多？”
冷锋扫了一眼文件上的清单，89重机枪居然损坏了上千挺，其中还有40多门30毫米的6管陆战机炮。
至于弹药和各种枪管零件就不用多说了，数量更大。
“大多都是腐蚀丧尸破坏的。”
黄泽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腐蚀丧尸的酸液，虽然属于强酸，但又有特殊的病毒变异构造，目前科研院也拿不出有效反制手段。”
“这些腐蚀粘液，一旦大面积沾染上武器，基本上外部零件会被磨损得完全无法使用。”
微微点头，冷锋这点并不质疑，甚至当初腐蚀丧尸刚刚出现时，他就亲身经历过。
曾经前往地下基地营救马博士一行时，IS特种兵郑成就是被这东西烫成了血水。
“我会去办的。”
放下文件，冷锋说道：
“被破坏的武器，全部进行拆卸，没有损坏、或者损坏不多的零件，统一交给警卫团，我会派人送去后方兵工厂，进行再加工。”
“是！”
……
4
南都基地北部，一处别墅内。
铃铛手中揣着一把95式，躲在一楼的老人房内，听着耳边逐渐淡漠的重炮声，说道：
“你们听，外面炮声好像停了！”
如今别墅里，大部分人都去往了大后方，除了铃铛外，只剩下老邱和楚玥。
二人竖起耳朵，纷纷回应：
“好像是啊！”
邱东明踮着脚猫到窗户边，掀开紧闭的窗帘一角朝外望去，黑暗中静谧无比，原本漫天的丧尸鸟都消失了。
南都基地，如今大部分没有房屋居所的百姓，都转移到了各大临时地下基地，为的就是躲避战时会飞入城内的丧尸鸟。
铃铛三人因为有固定居所，而且还对别墅门窗进行了事先加固，所有并没有跟巡逻大队离开。
方才丧尸鸟突袭城内时，三人及时躲入了房间内，一直不敢发出声音，没想到这会儿丧尸鸟全部退走了。
“铃铛姐，现在该怎么办？”
楚玥望向了铃铛，这些日子里，大伙走的走的，当兵的当兵，别墅里能拿主意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前线战事已经开打，虽然没亲眼目睹，但光听刚才的枪炮声就知道有多激烈，作为一个老百姓，铃铛能够做的事情太少了，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
她瞥了眼邱东明，又打开窗户，透过昏暗的天色望向外头停着的求生号战车，说道：
“邱师傅，你的求生号战车，完全修复还要多久？”
“如果有足够的材料的话，两天就能修复，而且还能做到进一步加固，连带那辆军用猛士。”
这几天邱东明一直在忙这事儿，陈擎虽然比自己小将近二十岁，但他却坚信对方的推测。
日后华夏的战斗还要打很久，而且战场肯定会在西南和大西北进行，想要在末世下活着，只有朝东部或者华东转移才是上策。
“明白了。”
微微点头，铃铛说道：
“也许，我们俩能帮上忙。”
……
5
西部城墙，211号阵地内，徐云安手中夹着香烟，坐在一只弹药箱上，小声呢喃：
“老子怎么这么倒霉啊！”
徐云安自认自己是典型的厌战分子，他怕死更没有热血的猛汉精神，但却接二连三地被强行从外科专家的领域拉到战场，
如今，他基本已经认命了。
“别叨叨了。”
旁边，江仁抢过对方手中的烟屁股，猛猛嘬了一口，舒服地吐出一嘴白烟：
“现在香烟配给，从每日九支，降到了每天五根，你他妈还点在手里拜祖宗，真是浪费。”
“唉~~不提了。”
徐云安摇了摇头，望着角落里几具还未被拖出去的战友尸骸，心弦如同被拨动了般，微微颤抖。
第一场战如此草草结束，但牺牲在眼前的战友却是实打实的。
也不知道丧尸去了哪里，日后又还有多少弟兄继续倒下，或者……轮到自己。
“许青，团部让我们啥时候撤下修整去？”
“呃……还早呢。”
通讯兵许青是这间堡垒房里唯一的女战士，但她如今的形象，和女人已经完全不沾边了。
她蹲在墙边，用沾满火药渣子的手，抹了把搅在一起的刘海说道：
“我们团负责坚守到下午2点，至少还要八个小时才能撤走修整。”
“妈的！”
江仁啐了一口，扭动着发僵的脖子说道：
“我早就说过，我们团长是个白面书生，啥事都不知道争取，你看吧，别的团早就下场修整了。”
“少说两句。”
徐云安瞪了对方一眼：
“至少现在丧尸退走了，多少也能原地歇歇。”
这个堡垒房，由于堆满了弹药箱，再加上空间狭窄，大伙挤在一起还不算太冷，唯独就是那几个射击口不停有寒风涌进来。
徐云安走到一个射击口旁，朝外瞟了眼，这会城楼顶上的强光探照灯还在工作，外头平原上数之不尽的丧尸残骸尽收眼底。
整片大地如同被碎肉铺上了外衣，其中又有各种坑坑洼洼的炮坑，甚至远处还有零星的残疾丧尸在尸海间爬行，疯狂啃食着同类的血肉。
城墙底下，数万名后勤兵扛着各种水泥砖块在紧急作业，以最快速度修复当初被丧尸鼠破坏的地基外沿。
空中，十几架无人机在凌晨的昏暗天色中拖拽着光尾朝南而去，徐云安瞥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去侦查灾星动向的，
当然结局大概率会被丧尸鸟打下来。
堡垒房靠近角落里，一名十几岁的小战士，正拿着军用匕首，在七号射击口上方凿刻着什么。
徐云安走上前去，后者惊慌地抬起头喊道：
“班长！”
“小子，你干什么呢？”
徐云安拍了拍对方肩膀，瞧着射击口上刻出了两个大字——林远。
“俺刻下自己的名字。”
林远只有17岁，惨兮兮的脸上还显出几分稚嫩，他呵呵笑道：
“俺怕啥时候死咯，别人给忘记，好歹留下个记号，嘿！”
“臭小子，那你就自己悠着点，别可劲浪，丢了性命，咱婶在下头可得揍你！”
徐云安捏了捏对方脸蛋，林远全家都死了，包括这房间里，基本家人都死得差不多了，这时候说出来，也没人会有啥意见。
毕竟大伙都是上得沙场的汉子，汉子就得有汉子的气魄，眼泪流了也得往肚子里咽下去。
简单笑笑，徐云安也拔出了军用匕首，来到他的一号射击口旁，脑海里想起了当初队伍逃亡时，在灌江口巨石上，留下的刻字。
“咱也得留点东西。”
他说着手中动了起来——徐云安，三个歪扭的刻字，在211号阵地一号陆战机炮射击口上，立了起来。
……
6
南部城墙，31师，91号阵地。
“哎呀，他妈的，今个过年了？大白菜饨粉条？”
陈擎坐在弹药箱上，看着团部炊事员抱着一箱盒饭走了进来，闻着香味眼睛就亮了起来：
“这年头南都城里还能吃上蔬菜？哥几个帮爷们瞅瞅，咱眼睛没瞎吧？”
“瞎不了！嘿嘿！”
炊事员笑道：
“地下库存，数量不多，我们这些后勤兵都只能闻闻味儿，兄弟们都是拿命拼的，怎得也得弄点好的补补不是。”
“老王，就你爱说实话！听着贼舒坦！爷们扛枪都多了几把力气！”
郭峰笑着拿起一盒粉条，尖锐的眼神扫过，惊喜道：
“咋的？里头还有肉啊？”
炊事员笑道：
“油渣底子炖的，贼香！”
堡垒房里还活着的战士还有12人，各自都拎着一盒粉条，稀里糊涂嗦了起来。
连着粉条的，还有每日补给——
五根香烟，或者小包散烟丝，两颗随机糖果，两颗维生素糖果，一块军用压缩饼干，半根火腿肠。
前线战士的生活水平在这个时代相当优越，但换来的风险也是等同的。
几人刚刚把粉条缩完，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陈擎视野里，他惊喜道：
“呀！清依，你还没死呢？”
刚才外头那么多丧尸鸟，凡清依属31师狙击大队，在视野最开阔的城墙顶作战，陈擎前头还真担心对方，这会见到活人后，心里踏实许多。
凡清依没有理会陈擎的调侃，她还是如从前那般，面无表情地坐到弹药箱上，抽出那把马格南摆弄起来：
“杀了几只？”
她问的心不在焉，眼神近乎被马格南完全吸引。
“我咋知道。”
陈擎双手拖着后脑，靠在墙上，伸了个懒腰：
“唉呀，怎么的也有个近千只吧？”
陆战机炮火力不是盖的，就是耗弹夸张，大几百只他相信应该有的。
“你呢？”
“我？”
凡清依懒散地回应：
“213。”
“这么多？”
这次是郭峰，他清楚凡清依口中213只的含义。
狙击大队，全部打击的都是变异丧尸，或者远程丧尸，并且承担着辅助重炮集团，寻找并击杀指挥型变异体的重任。
整体战斗难度十分巨大，而且还要顶着不断冲击的远程丧尸袭击。
这213只，含金量可想而知。
最重要的是，如今狙击大队全部用的是反器材武器，213只，就算枪枪命中，也不是常人能够扛住的。
连续的后坐力即使有支架抵消，如果普通人上，肩膀绝壁被撞脱臼，甚至严重发炎。
“你们说，我们能活下去吗？”
陈擎压低声音，望向了周围两名战友。
面对这个问题，郭峰哑口了，犹豫间终究没吐出半个字。
凡清依停下了手中动作，瞥了过来，微微眯上眼睛：
“向死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