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李厚银被告知吕大勇是因公牺牲的，真实内情，他也不知。不过他听高波的口气，像他知内情，就反问：“那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
李厚银瞟了他一眼，意思是你逗我玩。
不过高波随后又道：“你知道韦良渔怎么死的吗？”这个高波，还没喝高，就乱说话了，李厚银没回答他，只是摇了摇头。
高波盯住李厚银问：“记得韦浪渔出事那天不？王开洋找温钢厂领导谈话，当时是我通知你们的，谈话顺序也是我安排的，在你之前，就是韦良渔，他就是那段时间死的，王开洋和你谈话时，你没发现什么吗？是不是当时，你到炼钢车间主任室时，他没在房间？有没有什么异样？”高波喝了酒，倒清醒，这问题问得很刁，李厚银一时无法回答。不过让高波猜对了，也让他从高波的话中，得到了王开洋害死韦良渔的间接证据。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事了！”李厚银在回避问题。
可高波却步步深入。“韦良渔让王开洋害死的，那么吕大勇也是他们害死的，还有宋可馨。其实这么一想，前前后后的事，就都能解开了。”
李厚银猛地喝了一杯酒，脸色不好看。
高波又道：“说这些，我不想把王开洋怎么的？我是想说，你不能跟他去省里。”
李厚银没说话，只是又给自己倒上一杯，一扬脖，喝完起身就走。快出包间，回头说了一句：“谢了！”然后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李厚银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想着高波说的话，想着想着还走神了。一会儿，来个女服务员，给他送来茶水。“喝点茶水吧！”当服务员说话，并把水送到床头小桌子上，他才感觉到
服务员也就十七八，李厚银盯住她看，她也剪着齐耳短发，宋可馨、肖玲都是这样的发型，可是他怎么看，也找不出肖、宋的味道来……
李厚银去省发改委的事，还没等李厚银拿意见，就让许青云挡住了。省委组织部一个副部长，一和他说调李厚银，许青云就诉苦：“我们市里也缺人啊！”其实许青云对李厚银也有了安排。市里要成立国有资产管理局，是市财政局下属的二级局，他想让李厚银当第一任局长，并兼任财政局副局长。
其实这里还有一步棋。
市财政局局长马上到站了，市里人民代表大会一开，他就到人大当副主任，空下的位置自然就成了李厚银的。虽然还有其他副局长，李厚银现在就是正局级。接任财政局长是顺理成章的事。不过国有资产管理局是二级局，李厚银正局级当二级局长，似乎是降格了，可是往下还有一步棋。
财政局局长这可是好位置，可以说是一市最实惠的官，给一般副市长位置都不换。这个官位都是市长或书记在说了算，谁抓住了这个位置，谁就掌握了一市财权，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想自己的人出任这个官位。可许青云来个先退后进的法，让别人都说不出来什么。
许青云这步玩得比较高，别看他有些青涩，可摆布人，倒很老到，不愧是上级机关出来的。
王开洋到了省发改委，反过身来，出台了《企业改革实施方案》，方案要求以国家经济改革思想为指针，以提高经济运行速度为目的，以改变所有制形式为内容。解放思想，大胆实践，对全省国有企业进行全面、彻底改革。
方案明确产权制度改革的主要形式有六种：一是出售，二是实行股份制，三是还本租赁，四是企业分立，五是依法破产，六是买断经营。
省里专门召开经济改革会议，温春市冶炼总厂被省里指定为试点单位。高波、李厚银和市里一些领导，相关部门负责人，都去省里参加会议，常务副省长主持，王开洋唱主旋律。
冶炼总厂被列为改革试点单位，高波和李厚银私下里说。“我还以为，王开洋调到省里了，我们可以稍松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喘匀呢！又要深化改革，我这个冶炼厂兼厂长没完没了，这可真是王开洋阴魂不散。他要把我玩死啊？”
这最后一句，倒把李厚银逗乐了。“不是玩死，是玩活！”
“王开洋，他倒玩活了，我被玩死了。他不用做具体工作，企业和职工工作那么好做？温钢前番减人增效，下去近万人了，都在骂我这个当厂长的，你砸人家饭碗了，人家就骂你祖宗八代。”
“改革就是让一部分人牺牲利益，然后等着苦尽甜来！”李厚银语意悠长地道。高波还自顾自说：“那边我挨骂，这边也挨骂。冶炼总厂三万多人，都失业了，还不把我吃了。明天我主动辞职，不兼职冶炼总厂厂长了，温钢总厂厂长也不干了。”
说这话时，高波眼睛都红了，李厚银真同情他。温春市两个大企业，他都担着，压力太大了，他真担心他能挺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