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渐渐上升到高空，千丈之高。陆少实放下手中的气压叶，略有隐忧地看向窗外。不知道一队此刻怎么样了。在这个高度，千丈的高空，机舱外的窗户已经有毛毛的痕迹——结冰了。他看向舱内，落英谷的同门有的已经开始昏昏沉沉地点头。不只是她们，羽林的战士们也已经有的开始眼神迷糊了，空舟上的人都已经或多或少开始胸闷头晕，他自己也不例外——这是高空缺氧的症状。不知道一队此刻怎么样了，因为负责拉引导标记的缘故——这样他们下落时就能看到已有的光带而不再需要盲目的机动——一队的巡航高度比他们还要高，他们遇到的环境恐怕要更恶劣。
他给旁边的天柱施了个颜色——那是一个农村来新来的小兄弟——后者明白过来，倾前身开始四周找人聊天。在这种情况下，睡着总归是一种不太好的结果。
羽林和落英谷所有人间隔排开，搭档面对面，交替坐着——万一空中有不测他们好照应——天柱身子凑前，出乎少实意料并且直接让其尴尬的想捂住脸的——他径直对向林晓云，煞有介事地说
“林姑娘”
“嗯？”
“你和我们陆师兄是怎么认识的啊”
林晓云抬头看了陆少实一眼，陆少实此刻也抬起头来，看向她。
“我不认识他”
一旁的姑娘捂嘴笑，天柱却疑惑了，
“咦，那，，，动员会上他怎么知道你的名字？”
“林姑娘和我是舞会上认识的”陆少实看向这里，朗声道。
“你！”林晓云气急地要跳起来，被肩带束住。周围落英谷同门有更多转醒了，偷看过来看热闹。林晓云气急，她解开了一边肩带，看起来是要站起来换到旁边其他座位上。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解开它”
“你管得着吗”
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林晓云差点没站稳摔倒。还好不知从哪里伸出了一只胳膊在她身前，她急忙拉住，回头一看，却是陆少实。她感激的神情一下变成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
陆少实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待她稳住后，他正色道
“林姑娘，你还是老老实实坐好，航路颠簸，冒然起来会很不安全”
林晓云很不服气地看着他，但看他神情一脸严肃，不像是在挑逗自己。她的余光看向别处，发现其他羽人正用一种震惊的眼光看着她，显然她刚才的行为非常冒然且很不得体。
林晓云把手甩开，重重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头撇向一边，系紧了安全带。
陆少实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悄悄转向旁边的羽人，神情严肃
“进山区了？”
“对，哨鸟刚发来报告，我们已进入宝兴地区边界，附近有严重的山地波”
“水汽呢”
“饱和度很强”
他深吸了一口气
“通知下去，舟队已进入山区，严格保持高度，警惕地形雷暴的存在”
“是”
羽人记下了所有命令，拿起笔在传墨纸上抄送。
少实布置完一切，看向窗外，凝眉思索
“我请求换搭档！”
他们吃惊地回过头，发现是林晓云。她一本正经举起一只手。
陆少实看着她，
“请求驳回”
“为什么？”林晓云惊异地问，“这么多羽人，为什么，，，”
“他们都有自己的搭档了”少实说
“那我要小草带我”晓云说着看少实身边的小草，，后者身子顿了一下。晓云此刻看着小草，像亲切地看着自己的姐妹，小草倒是愣了一下，显得受用，但有些尴尬。
少实看尽一切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她要执行别的任务”
“那要她和你换不就行了！”
此刻全空舟的人目光都集中到了这边，少实叹了口气
“林姑娘，你提的这个想法我们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准确的说，您的配重超过她能承受的极限”
少实还没发话，他旁边的天柱帮他解围
“林姑娘，实在抱歉。我们每个人现在背的羽甲都是根据自己搭档的身高体重配平好的，如果现在换搭档，就要重新计算、设置配重，马上要降落了，如果重心超过包线，会很不安全”
林晓云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重量，配载？”
陆少实看出她想问什么，开口道
“太靠前容易拉不起来，太靠后容易失速改不回来”陆少实解释道。
谁知林晓云看起来并不关注此事，她看起来有其他事要说
“你们，知道，，我的，，？”
“知道啊，精确到两位数呢” 旁边的天柱回答，他不知何时突然变聪明了，他听出她没说完的话，“而且比对发现，林姑娘确实是最适合和陆校尉搭档的”他若无其事地说着，显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少实想捂住天柱的嘴，但看到晓云和其它姑娘脸上有些僵硬的微笑
浓瘴迷雾，暗流涌动，一叶飞舟在空中驶过
这时一阵清啸响起，少实抬起头
“羽林都有，检查通明玉，检查羽甲”
所有羽人立即坐起来，检查胸前背后玉甲。咔咔声清脆流畅在舱内传递。陆少实看向窗外，神色凝重。他回过头，看到羽人们眼中隐隐露出兴奋感和恐惧感。他们知道，自己经常说的空天报国的时候到了。看着眼前的所有羽人，，陆少实打开了通话器
“通讯检查”
“检查”
“检查”
“各小组，我要零伤亡，完毕”
舟中，陆少实戴好羽甲，看向林晓云，伸手做了一个引至的动作
“林姑娘，请”
林晓云看了他一眼，还想再说什么。但见他神情平肃安宁，没有轻犯之意。她心里突然还有点过意不去，便走到他身前。
他引她站在自己前面，二人一前一后，少实为她穿上系留甲。
“还像之前说的那样，跳下去后，身体尽量放松。我会张开四肢为你提供支点，你可以搭住我的腿，拉住我的臂膀。飘降过程中，一切听我指挥。如果有什么问题，及时与我沟通，明白吗”
林晓云点点头“我明白”
“那就请吧”
“好”
另一旁，一队空舟。
丁大同站起来，环望机舱，铁网铮骨的短舱，两排对坐的羽人都绷着身子坐直。脸上是憋紫但坚毅的坚持。
他定了定神，扫向身前的每一个羽人
“同志们，橡林和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宝兴的人民，宝兴的群众在期盼着我们。我们的任务，是空降震中地带，打开空中救援通道，为后续落英谷队伍的降落提供引导”
“有信心吗！”
“有！”
他凝重地看向窗外，高海拔跳伞，要在无地面引导标识，无气象资料的情况下，从近千米的高空纵。这与自杀无异。然而眼前的这群小伙子们，也丝毫没有惧色。
舱门打开，冰冷的空气如刀子打在脸上。丁大同往下望
“跳！”
说罢便一跃纵身下去。
“全体都有，跳跳跳！”舱门口的王富划拉着手臂高喊，身旁羽人一个接一个跳下去。
二队
少实和旁边两个羽人使了个眼色，两人点点头，打开了舱门。
凝暗，清冷，云中漆暗，一股冷意直扑而来。他深吸一口气，下意识抱紧了林姑娘的腰。前方乌黑一片，深不见底。巨大的噪声淹没了他，一股恐惧的冷意袭来。他看向眼前的黑暗
“大头，我知道你可以的大头”
定了定心，一个挺劲，两人便落了下去。
“啊”晓云惊吓了一声，突如其来的失重让她感到不适，她闭紧了双眼，大脑一瞬间空白。她怕极了，全身肌肉都缩在一起，想借力却完全没有借力，身体无限地下坠。突然“梭”的一下，她感觉手上慢慢有了着落。她很快控制住了自己。虽然心中免不了有些害怕，但上面那个人，他的心跳很平稳有力。
不知为什么，她感觉自己没这么怕了，他一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少实快速地左右摆动操纵杆，前稳后带。在一串浓黑的颠簸后，他控制好姿态，穿过层层黑铁毡似的云。他继续不断地修整，一刻钟后，前方的凝重清散了一些。他们应该是穿过了一层云，他抬起头，看到远前方的一束绿色的斜线。他心下松了一口气。
“林姑娘，还好吗”少实关切地问
林晓云点点头，表示自己还好。
少实很能理解，跳下去的那一瞬间，确实很害怕，她已经很勇敢了，想起自己当时最开始训练时的大叫，她比自己强多了。
“林姑娘，
“嗯？”
你看到右前方的那片光带了吗”
“看到了”
“那是一队给我们留下的引导信号，我将会顺着那里调整航向，一会儿转弯的时候，你要右手压实，左手拉紧，我会尽量坡度小一点，好让你不要那么难受”
“好的”晓云回答。
“倒数三，二，一，，开始转弯”
少实开始带坡度，晓云按照他所说的，压得紧紧的。
等他们对正新的航迹后，陆少实笑着说
“林姑娘劲很大嘛”
林晓云脸上一红，她没有回应他，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少实也不着恼，他继续说
“刚才你做的很好，下回我们再转弯时，你还要按这个方法拉紧我。并且如果遇见任何危险的情况，你也要像刚才那样牢牢抓紧我”
“好”
晓云果真下意识紧了紧。
少实突然心中一阵慌乱，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凝眼向前，用风镇定心神。
翼尖处忽然有不正常的抖动，他立马抬眼一看，眼前似明似暗地一团旋涡涌来
“不好”
双手当心画，将晓云裹在一起，一个急劲，拉出一个筋斗。
待飞过以后，少实侧向看去，看到左翼被打弯的翼梢，心中暗暗吃惊。幸好刚才发现及时，得以提前发现躲过一劫，不然就危险了。他皱紧了眉头，这里的气象条件，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的多。他身下还有一个人，眼前却有无数未知的风险。他突然心里感到害怕，但摇了摇头，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势提起来，集中注意力放松，凌驾于其一切之上。
自己是受过训练的，日复一日的学习与训练，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一刻的信心吗？
“你还好吗”两人几乎同时说出
“我没事”“好着呢”
两人又异口同声说出
他们都笑了一下，林晓云问
“刚才发生什么了”
“遇到一个漩涡，我转过去了”
晓云没有回应，少实正奇怪，半响却听她说
“陆公子，现在，能把我放开了吗”
少实一看，林姑娘还被自己交叉搂在怀里，当下立马松手。
他的心怦怦直跳，回头看林姑娘，她也是，脸红到了耳根。少实发现，林姑娘好像特别容易脸红，是那种白里透红的晕红。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心里还有些小得意，大男子气又从心底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