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秒，那边的nil发现自己暴露。
飞快展开反扑，代号化为黑屏消失。
陆忱一言不发，眼神漆黑如深潭，望不到底。
怎么会……
nil这样的人，怎么会为了网络舆论去下场？
还牵扯上洛初？
陆忱神色晦暗，正当时，一串陌生号码打来。
这是他在圈内的对外工作机，陌生来电倒也不意外。
不过，一般合作方多是直接去联系谢共秋。
能打到自己这儿的倒是极少。
陆忱敛眸接下，出乎意料的，听到来人身份，目光一瞬凌厉。
“陆先生好，我是洛初的爷爷。”
老人声音苍老沉郁，还带着股多年上位者的不怒自威，“家里一直联系不上小初，他是在你公司吗？”
对面，洛老爷子表情冷硬，眉宇沉沉皱着，脸色极为不悦。
唯一难得另眼相看的小辈。
居然一个电话都联系不上，让自己吃了一整晚的闭门羹。
然而，越打越觉得不对劲，在让老许等家里一众人联系洛初均未果后。
隐怒老爷子意外生出股担忧。
凭着洛家的关系，一番问询找到洛初公司老板电话。
这便问到陆忱这儿。
洛老爷子极为不快道：
“若是他在，让洛初赶紧给家里回个消息，明天家里派人接他！”
陆忱眉色一沉。
努力控制怒火，平静道：“洛老先生，小初……可能不太方便。”
“他有什么——”
“您也知道网上的那些。”陆忱不紧不慢，说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小初身体本就不好，我们担心他看到那些不实污蔑再气地犯病，便暂时给他断了网，没想到让您们担心了。”
倏地，原本要数落的洛老爷子一顿，莫名带了心虚。
怎么不心虚，人家非亲非故，洛初出了事第一时间都在想法设法照顾。
他们却是临到最后才发现，还大言不惭跑去质问人家。
总归是要脸，洛老爷子气势一下弱了弱，“原来这样……那……麻烦你们了。”
“不过，我洛家的人，一直在外面呆着总归不好，小初现在怎么样？明天我还是让人接回来——”
“那可能还要再等等。”陆忱面不改色，“小初晚上还是看到了些，状态不太好，明天我得带他去医院复查。”
“您也知道，他一直在裕城这边住院，医生和环境都熟悉，最好还是不要随便换地方。”
洛老爷子那边没声了。
或者说，几句话直接被如鲠在喉噎住。
怎么说都不是。
当年觉得是个没用的病秧子，自然没那个心力细心安顿在京北，正巧夏雅提出自家亲戚是干医院，便随手丢包袱一样丢去裕城。
这下可好。
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洛老爷子莫名觉得胸口堵得慌，却又找不出一点反驳，僵硬干呵：
“这……这样啊。”
陆忱认真保证：“您放心，小初签了我们公司，是我的队员，我便一定会照顾好他。”
洛老爷子：“……”
都给他架到这儿了，他还能说什么！
“这样，明早若是小初状态好些，我让他给您回电话。现在也不早了，洛老先生若是没有别的事，那就先这样？”
被挂断一瞬。
洛老爷子脑子都是嗡嗡的。
叱咤商界一辈子。
怎么觉得，被一个毛头小子给绕进去了呢？
*
小野猫是关不住的。
深夜时分，洛初缓缓睁眼。
敏锐察觉到隔壁的关门声响，不久后楼下传来发动机引擎声。
该是陆忱又深夜出门了。
洛初静静躺了数十分钟，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后，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
从床底下取出一个破旧牛仔包，哗啦啦到处一床的零件，很不起眼，看着像是金属积木配件。
然而，却在洛初的手里被飞快组装。
最后，一台小型简易版笔电诞生在掌心。
这是不久前托江屿柯去买的。
便是担心有突发情况，在陆忱他们身边容易不好上线，弄得一个小玩意儿。
然后真的成功用上。
麻雀虽小，倒是五脏俱全。
一块看着像个普通玻璃板的屏幕幽幽发着光，卡在装配好的压缩金属主机板上。
键盘是屏幕的投影，只消指尖凭空轻点，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简直是杀人越货的居家必备。
不过，相比于前世，如今一些配件还没被研究出，部分功能和席千给自己的教学还落后一截。
随意打了几个高级操作发现半天转不动后，洛初幽幽想，等哪天有空不如自己亲手做一个。
本来她一点不想冒险。
这个关头，陆忱盯她盯得紧，本来打算安安分分到明天。
奈何实在不放心那群拉胯朋友。
正巧陆忱出了门，这才开始深夜行动。
洛初单手托腮，自己黑进自己加密设置的疯子集中营小群。
当时的群入侵警报刚滴滴叫响，便被洛初无情掐断。
那边，席千不久才和陆忱一场惊心动魄的线上追逐，人还没缓过劲。
突然就见洛初亲自设置的防火墙被攻破。
席千瞪大双眼，觉得最近这个世界真的疯了。
往常自己在黑客领域称王称霸。
突然出现个psycho。
出现psycho也就算了，今天居然还冒出个神秘人士能和他打个五五开，还爆掉自己nil的身份。
然后当晚，居然又来第二个能攻破洛初的神秘大佬？
咋得？大佬不要钱了？开始论沓扎堆出现了？
席千身体僵硬，然后条件反射开始和那个神秘第二人反击。
下一秒，熟悉的攻击方式。
熟悉的毫无还手之力。
以及，熟悉的嘲讽……
只见屏幕上大大一行字：
【慢死了！你这反应力连树懒都不如！被人轰了脑门连枪口在哪都不知道！】
席千：“……”
咽了咽，缓缓打下几个字：
【……psycho？】
对面再次暴躁怒怼：
【废话！】
【要真是敌人有你发呆的时间？】
席千：“……”
深知洛初那吃软不吃硬的暴躁性子，吃了多次瘪的席千迅速滑跪顺毛：
【orz……下次一定！我努力！】
成果喜人。
喷子总算不再逮着他喷了。
洛初睨了眼，没再理糟心师傅。
转而给自己改了权限，把这台设备也加上去，然后将那非法闯入者的刺眼提醒改成原本自己的名字。
那边，席千开始狗腿生涯。
白天都想找洛初，然而看到人家岁月静好歌舞升平，根本联系不上。
如今大半夜上线，必是知道大家有事来处理的。
虽然能力存疑，但眼力见还不错。
很懂洛初的开始提前摇人。
最好的快乐建立于大家的痛苦之上。
席千眼睛一眯，多日以来被洛初这么的高昂海豚音有朝一日终于也能这么别人了。
于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席千满是坏笑的微笑，一键发送，给群里其他几人开始大洋彼岸的深夜叫醒服务。
不过恶作剧没有完全得逞。
偷偷摸摸不听话的打工人祁晖赫然未眠，还在兢兢业业看着投资报表。
然后被海豚音打断。
还以为是洛初在查岗，吓得飞快把手里报表一卷佯装睡觉。
席千：“……”
Victoria和江屿柯在一起。
诊所因为索达姆闯入过，已经不安全，二人在祁晖帮助下换了一处暂时居所。
江屿柯重新给Victoria做了整容修复术。
洛初信任江屿柯，Victoria又对洛初完全信任，这次便安安生生地当起病号，也不用江屿柯胆战心惊注射麻药，生怕被暴力病号睁眼拧脖子。
不过也没好到哪。
不暴力了。
但快要挑剔成精了。
要求简直不要太多，对着他那容貌修复模版提了大大小小不下数百个意见。
江屿柯当场都想撂挑子不干。
……然后被舌尖舔刀笑容嗜血的Victoria看得身体一僵。
他改……他改还不行吗！
鸡飞狗跳，倒也别样热闹。
后果就是看着江屿柯累到昏厥一睡不起。
Victoria还在对着那样图冥思苦想如何更美更配得上她的教母妈咪。
海豚音响起时。
Victoria还在摆弄着她的模版图。
随意一拉，把那铃声挂断。
看到居然是洛初上线，欣喜若狂回复，
Victoria：【妈咪！！！你终于来了！】
唯一最大受害者出现。
被挑剔的暴力病号恐吓改方案一整天，还要胆战心惊不久后洛初的考试。
睡梦中都念叨着重点的江屿柯一个激灵，眼睛瞪得像铜铃。
心脏快要飞出去。
茫然环顾，欲哭无泪。
江屿柯：……这日子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总算得逞一位的席千表情愉悦：这日子真是越过越舒坦了！
psycho：【都怎么样？】
衷心员工祁晖第一个跳出来。
极具精英人士作风，一出现就是一个制作精良的ppt，将当日工作还有存疑问题清晰罗列.
简单高效，一目了然。
这也是祁晖发现自家老板着实不务正业后，无奈认命的习惯——每日整理日表ppt，企图用自身上进唤回老板苦海回头。
不过貌似没什么用。
洛初：【……你怎么也在？】
祁晖：【……？】
愣了愣，心中一瞬紧张，
——虽然才短短一天。
但从只言片语中便能感觉到，这群里的人不简单。
一个会电脑，一个医生，还有一个张口闭口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他不过是区区一个公司合伙人，难听点就是个打工的。
也亏得初少爷赏识，给自己抬了位置。
而这身份不俗几人，却明显像是身份不俗世家的私密小团队。
以为洛初是误拉自己进群，祁晖压下落寞刚要回复可能是误加。
下一秒，洛初那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愠怒传来：
【凌晨三点！你还不睡！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祁晖呆住：【我……】
psycho：【你什么你！赶紧滚床上！再这样下个月奖金扣光！】
祁晖心中一热。
想到上次洛初跟自己的严厉警告。
居然不是假意关怀。
而是真的放到心上。
从未被这样关心的祁晖感动到快要眼含热泪。
祁晖：【我……我这就睡！】
发完。
生怕再惹火洛初，一溜烟消失。
不过也真是敬业，临走还不忘鸡老板。
祁晖：【报表您记得看！】
洛初发了几个沾血大刀的恐吓表情。
对自己的脆皮财务官简直操碎了心。
看着这天差地别的待遇。
同样被叫醒的江屿柯悲愤抗议：【……请问，我可以滚吗？】
洛初：【你？先给我呆着。】
江屿柯：【为什么！我也是凌晨三点啊！】
洛初：【那怎么了？】
江屿柯：【……我也需要休息啊！】谁家好人大半夜被海豚音强制起床啊！
洛初冷漠：【你不需要。】
洛初：【你生命力顽强，祸害遗千年。】
江屿柯：“……”
表情扭曲。
转头对上嚯嚯磨刀，一脸“怎么？你对我妈咪的话有什么异议吗”的Victoria。
江屿柯笑得比哭得难看：不不不……不敢有一点。
一番恐吓，回归正题。
席千认真问：【洛奕那些事我一直在帮着闹大，现在发酵的查不多】
【我在联系之前的受害人，想等热度再大一点，我把他之前那案底爆出去，】
【以及，网上你的那些东西，需要要我帮忙处理吗？】
想到那恨不能拔剑刀了水军喷子，Victoria愤然出头：【让我上让我上！该死的东西竟然敢那么说妈咪！我要让他们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洛初眼皮一跳：
【你给我安分待好！】
然后安顿席千：
【你看着弄，只要别明面上沾血，其余随你。】
顿了顿，洛初眯眼。
至于自己这事……
洛初敛眸思忖。
她身份有点敏感。
尤其陆忱，他知道自己和洛家的关系，更知道洛家不可能无缘无故帮她。
所以，若是那些舆论一时之间全部消失。
很难不让人怀疑。
还有谢共秋那状似无意的试探……
不能冒险。
洛初沉着打下：【我的事不用管。】
反正至多是骂两句，又不会有什么。
……陆忱还能心疼自己，多陪陪她呢！
突然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
以及，要是真敢舞到她面前，那更可以瞧瞧，是他们的嘴硬，还是自己的拳头硬！
洛初冷呵一声，“跳梁小丑。”
她嘱咐了席千：【我最近不方便上线，你看着处理，以及，之前买凶的那伙人，还有夏雅背后的人，抽空查查。】
所有的隐患都要杜绝在摇篮里。
安顿了几句，又把祁晖的精致ppt审批结束。
约莫天边亮起橘光，太阳冒出头。
听着外面的汽车引擎再次响起，陆忱回来。
洛初迅速拆解，透明屏幕塞床底下，其余回归一堆金属零件状态放回包里。
隐秘处藏好，被子一拉。
在男人脚步声响起的一瞬，洛初熟练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