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就这么站在旁边，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斗嘴的样子，嘴角勾出浅浅的笑意。
虽然许沐轩嘴上“讨厌”李鑫淼讨厌的要死，但是还是默许他待在他的公寓里，还是默许的没有赶对方走。
说什么愧疚，说什么对方出事故是因为他，可这都不是借口。
要是真的讨厌一个人，要是真的不屑于对方待在自己身边，是不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让自己被迫接受的。
恐怕是许沐轩先入为主不喜欢了李鑫淼，所以对于对方所做的一切都不喜欢。
这对李鑫淼来说，还真有点不公平。
罢了，这事儿归根结底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还是要许沐轩自己想清楚，自己作为旁观者，尤其是别人感情的旁观者，说再多都是自己的感受，也无法用自己的情感去左右许沐轩的想法。
“我已经是成年人了，难道这几天还不能照顾好自己吗，放心回去吧。”
许沐轩还想说点什么，已经被沈淮序推推搡搡地赶上车了。
等车驶出巷子口，沈淮序才收回目送的眼光。
说是一点不失落是假的。
尤其是这种充满节日气氛的时间段。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一个人过年。
至于以前有谁陪伴，现在不值一提了。
沈淮序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寒风就着他的薄弱处往身体里钻，他低头才发现自己出门的时候只穿了一双拖鞋，即便有加绒处理，后跟也有忽视不了的缝隙。
他转过身准备进屋，汽车的尾声又从巷子口响起，回眸的时候，已经停在了他的面前。
“小轩，你能不能开慢点，转弯你都不减速啊？”
车窗应声而开，许沐轩支了个脑袋出来，一双眼睛弯着：
“阿序，上车，跟我一起回去过年！”
*
沈淮序还是没有禁住对方的软磨硬泡，他知道在这种阖家欢乐的节日，他一个外人插到人家家里去过年不太好，但是......
莫名的，不想要一个人待着，莫名的，对于许沐轩的邀请缺少抵抗力。
“不应该给人造成麻烦”这样的字眼在沈淮序的脑袋里根深蒂固，以至于走到许沐轩家门口的时候，少有的展现出不安来。
幸而虽然许沐轩的父母对于许沐轩严苛，对于客人却客气地不得了，生怕哪里招待不周引来客人的嫌隙。
大年三十这天晚上，北市却少了些小城市才有的过年气氛。
在北市的好多人都是外来务工生存的人，过年这段期间都回家去了，整个城人气明显缺少了很多。
不像淮市，在年前的一段时间，人员就逐渐的密集起来，而且北市禁烟花，在这儿，是看不到烟花爆竹一类增添过年氛围感的东西，顶多就是放个电子烟花解解馋，不免又少了几分味道。
不过沈淮序在这种环境中过了十几年，自然也不会抱怨环境不好。
他和许沐轩这种岁数的人，自然不会守着春晚看一晚上，后者早早的就拉了排位，问他要不要玩，对于玩游戏这种事情，沈淮序不太擅长，只能婉拒，一个人到阳台上吹风。
曾经的一些客户还念着沈淮序的好，给他发来了新年的祝福，有的文字形式一看就是群发，沈淮序不想去管。
有的简单便捷，一看就是专门发给他的，至于用没用心，沈淮序不想去在意，至少在这些人眼里，自己是值得单独祝福的存在，就已经够了。
发送祝福的这些人有的有备注，有的没有备注，后者大概只是短暂的工作交集，人家还能记得自己，沈淮序感到荣幸。
于是每一位都给了回复。
不解风情，且又认真无比地编辑了一排字回复：
【您好，新年快乐，目前本人已离职，新的工作交流请联系公司人事。】
如此一个个回复完，松了一大口气。
不过……好像少了点什么。
哦，好像少了很多亲密的，乱七八糟的祝福。
往年过年，徐舟野会给他发很多消息，大多数都是些无厘头的。
他还喜欢将一段话分解成很多条消息，等你听着手机滴滴滴响个不停查看时，一整页的聊天记录上其实只有一个意思：新年快乐。
今年自然不会有他的祝福，因为，对方早就已经被拉黑，无论哪种联系方式，都已经躺在黑名单里面吃灰好几个月了。
嗯。
自从上次跨年的时候两人彻底撕破脸皮，说开了之后，这二十多天徐舟野都没有再出现过，想来，已经是明白了自己的定位，知道不应该再和自己为伍了。
李鑫淼在这段时间里也很看脸色的没有提及这件事情，大家都相安无事，这种感觉很好。
虽然这种戛然而止的方式不太体面，总比长期犹豫不决，拖泥带水更加的高效率解决问题。
*
与此同时，徐家老宅。
徐舟野裹着羊毛大衣，一个人坐在二楼的窗台上抽烟，楼下是奶奶那边的几个亲戚，带来的儿子孙子一大堆，闹哄哄的，他简直不想听。
今年不似往年，往年他还能借着沈淮序的由头，带着人先走，至少不必在这里听这些小孩子叽叽喳喳，烦得慌。
烟圈溢出唇角，融进更冷冽的空气当中，徐舟野这才将熄灭的手机再次的按亮，停留的界面是短信的界面。
上面一句是他发送给对方的：【新的一年祝您工作顺利，事业顺心，生活舒心，要一直开心顺遂下去。】
对方也给了回复：
【您好，新年快乐，目前本人已离职，新的工作交流请联系公司人事。】
他是不得不鱼龙混杂的用十分官方的语言发祝福，而对方回复地是真的很机械模式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机器人发送的呢。
对方并不知道发送内容的是他，要不然，早就将他拉黑了，还能给他这机械般的回复？
不过这已经够了。
有沈淮序的回复就已经够了。
没想到有一天，他徐舟野还要借这种方式，这种见不得人，浑水摸鱼的方式才能得到沈淮序一点点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