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妹妹，你怎么了？”闻歌的静默，让云娘忍不住拿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没事，好姐姐，我替你高兴。”
“这是为我高兴傻了吗？”云娘一手牵住闻歌，一手牵住林胭脂，豪放地说，“从此后，你们便是我的亲姐妹。我宋家家财，愿与两位姐妹共享。”
云娘没想到宋家的家财能悉数要回来，那背后帮忙的贵人竟分文不取。云娘只知道宋家大哥宋有为拒绝相助，萧意梧将身份藏得严实，闻歌又不漏口风。云娘经此一遭，心特别宽，索性不再纠结，反正她也更乐意将这份恩情全数还到闻歌和林胭脂身上。
“听听，小姐，咱们这回，做了好事，发了大财。”林胭脂将两手一拍，欢呼道，“云娘姐姐，你可知你说话时，浑身金光耀耀，光芒闪得我睁不开眼了。啧！”
“快别。”云娘弹了下林胭脂的脑门，“浑身金光闪闪的，那是庙里的菩萨。”她郑重说，“我可不是随口一说。”
她看了眼丫鬟，丫鬟吩咐候着的婆子们将屋角处放着的两个大箱子抬过来，当着闻歌和林胭脂的面打开，里面尽是房契地契和账本钥匙。
林胭脂笑眯眯地在那堆纸契中翻找了好一会，拿起一张地契来装进荷包里，“安平那地方寸土寸金，这院子不大不小，倒是合适我用来做窝。至于其他的，我从前只是个胭脂铺子的小掌柜，可管不来你的万贯家财，你还是自个儿好好掌管着吧。等我腻了如今的日子，再来享用你的金山银山。”
“难道我们帮你，是图财吗？”闻歌并不多看那两个大箱子，“让人快将这些东西收好了。”闻歌当然不可能要宋家的家财。
“我……”素来快言快语的云娘难得语塞，“我也只有这些凡物，可做报答，并非有意辱没你们。”
闻歌亲热地拉住云娘的手，“咱们姐妹情长，你给我们这些东西太生分。”
闻歌知道云娘接下来打算女承父业，且志向高远，提出要将在麻雀镇得的五万两交给云娘，算是入股她将来的生意。林胭脂见闻歌如此，便也提出要将数年来积累的一千多两银子交给云娘。
“这钱给不出去，反倒还得了许多。”云娘笑得直不起腰，“和你们做姐妹，真是我三生有幸。”
“等你做了大黎第一女商，我和胭脂那才是脸上有光呢，到时候一准去你的金山银山上打滚。”她想到宋有为的志向是做大黎第一商人，不由噗嗤一笑，说，“也难怪我大哥不肯帮你，原来他早看出你将是一大劲敌。”
“怎会？”云娘笑着摇头，“生意场上，你大哥看我，如看小小蚂蚁。”
“蚂蚁可撼象。他会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代价。”
闻歌捂着嘴笑，宋有为看女子，是有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感，但将来他总会知道，这世上的女子并非只能在后宅侍候公婆，管理内宅，相夫教子。
“咦。小春风呢？”林胭脂想起云娘的侄儿，那孩子才八岁，却已经遭遇了人间至痛。
“他在收拾东西。”云娘说，“我打算带他去看看他外祖父。那是他的血肉骨亲，他娘虽然不在了，我得让他知道，这世上还有许多牵挂他的人，这人间值得他快快乐乐长大。”
又听云娘说那孩子现在沉默寡言，常常别人问十句才会回应一句，其他时候，都闷坐着，明明才八岁，偶尔的神情，比三十八岁的男人还要老成。
“出去走走也好。”闻歌看向林胭脂，说，“荀三爷救了小春风，小春风待他应该会不同。如今郡王府没了，荀三爷是你旧识，你可知他接下来有何打算？”
“小姐是想？”
“云娘独自带着孩子出行，总是不妥。荀三爷若是得空，不如请他护送。”
“我去和他说说看。”林胭脂一想，这事儿应该能成。荀三本就不是梧王府正儿八经的暗卫，给梧王府做事也全看心情，也就梧王这样宽容的主子才容得下他。这般一想，她看向闻歌，也不知两位主子之间有什么误解，闻歌为人和善，却独独对上萧意梧时牙尖嘴利，浑身的刺都张开了。
从云娘处告别出来，宋府外停着一辆不显眼的马车，林胭脂浑身一激灵，扯了扯了闻歌的袖子。闻歌了然，竟是萧意梧来了。她默默上前，周山掀起车帘，林胭脂搀扶她进了马车内。
马车里除了萧意梧，还有那个蛊师泰尔。
“给主子请安。”
“以后免了这些虚礼。”萧意梧看向泰尔，“你看看。”
泰尔看向闻歌，他的眼睛如鹰隼，目光锁定住闻歌，然后戴上透镜，将闻歌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一一看过。
漫长的一段时间里，车厢里除了三人的呼吸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泰尔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终于，他眼角一抽，哑着声音问，“今日可有发生什么事？”
这人还真有两把刷子。闻歌也想知道云娘的那滴泪到底怎么回事，于是告诉了泰尔。
“怪事！”泰尔喃喃道，两眼放直，神情空茫，神思不知飘向何方。
萧意梧将手指不轻不重地在小桌上敲了一下，泰尔这才像是从一场离奇的梦醒来，他神情依旧有些恍惚，“我这数十年，到底在自负什么，真像个笑话。”他猛地往前挪了挪身体，给闻歌跪下了，恳求说，“小姐，请允我每月替你检查一次身体，行吗？”
闻歌内心诧异，看向萧意梧，见他不置可否，轻声道，“辛苦先生。”
“多谢，多谢。”泰尔欣喜若狂，又说，“你体内的蛊虫若有若无，此种情况，在下从未见过。”
“若有若无？”闻歌困惑，蛊虫难道不是活跃在自己体内的虫子吗？
“正是。”泰尔说，“隐时无处可寻，显时处处留踪。”
闻歌皱眉，看向自己全身，口中问道，“现在，它是显是隐？”
“两蛊都翻腾跳跃，活跃非常。”泰尔说，“两位宿主靠近时，它们这样反应，实属正常。”
“情况很糟？”闻歌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