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妍的眼神绕着如懿上下打量一圈，从她的眼里倒是能看出几分探究。
如懿同样看着金玉妍，两个人倒是都有几分从前的影子，只是玉妍突然没了兴致。
她口中嗤笑一声，纤纤玉指捻着帕子捂了捂嘴，眉眼一弯，便看着皇后调笑：
“娴贵人妹妹倒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这么多年的磋磨，倒是让臣妾想起从前她许多的百口莫辩来。”
琅嬅稍稍皱眉，正准备制止这些小打小闹。
却听见如懿有些沙哑的声音；她眉目并没有什么表情，反倒是看着金玉妍道：
“这些年，臣妾也算是有所长进，必当记住皇后娘娘恩德，在皇后娘娘身边勤勉奉上，侍奉左右。”
“好一个侍奉左右，娴贵人是不是当别人都是傻子，忘了你从前是个什么做派。”
说话的是玫嫔，这些日子以来她并不怎么待见皇上，空闲了也就是带着永绎在宫里四处转转。
小家伙如今学走路走的的稳稳当当的，说话也是咿咿呀呀的稚嫩童音，十分的可爱。
只是她也记得从前如懿是怎么自作主张，打下仪嫔的孩子。
若不是她，仪嫔也不至于伤了身子；就这样一口一个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也不知道皇上究竟喜欢她什么。
“嫔妾从前的做派，如今也算不得数了。”
“玫嫔娘娘，皇上昨天倒是向嫔妾提起您，说起永绎的事情，皇上觉得有些对不住。”
“因此，嫔妾也劝皇上，时常去看看您。”
如懿脸上的表情倒像是情真意切的关心，只是这样的表情差点把白蕊姬恶心的吐出来。
她不会真的以为所有人都期盼皇恩，都期盼和皇上的一夜云雨吧。
白蕊姬稍稍眯了眯眼，抿着唇，侧脸看着如懿，手上漂亮的护甲勾着她藕粉色的帕子，娇俏得很。
“看来嘉妃娘娘确实没说错，娴贵人比起从前的确进益不少，只可惜，在本宫看来，还是一样的罢了。”
终究是顾着皇后的面子，白蕊姬没有把话说的太难听。
只是琅嬅皱着眉，轻轻往下头呵斥了一句：
“好了，都别吵了，晨昏定省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大家都是皇上的妃子，是后宫的主儿，在这里斗法斗嘴，失了规矩体统，说出去只会让人笑话。”
众人纷纷安静下来，不再争口舌是非。
只是如懿粗短的手轻轻勾了勾，看向琅嬅的表情也是有些玩味：
“皇后娘娘说的是，嫔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只是此事终究是嘉妃娘娘引起的，皇后娘娘难道不对嘉妃娘娘施以惩戒，以正宫闱？”
众人纷纷愣住，目光都注视着上头的皇后。
琅嬅只是稍稍愣住，随即脸色微凛，墨色点画的瞳孔注视着不知死活的如懿，目光里倒也是毫不掩饰的探究。
“娴贵人，你说这话，是否合规矩呢。”
“虽说此事的确是嘉妃先引起，可若是你不抢白，非要顺着嘉妃的话说下去，本宫倒是要对嘉妃施以惩戒的。”
“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逞口舌之快，理应当罚。”
玉妍反应快，直接跟着接了一句。
下头的白蕊姬也跟了一句甘愿被罚，两个人便一起蹲在地上行礼，唯独如懿还是老老实实坐着。
她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显然也是没想到在琅嬅的管理下，后宫也是一团和气，彼此互相和睦着过日子。
因此她愣了很长时间，直到有一些隐隐的嗤笑，她才慢慢站起来行礼。
“是，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知错，甘愿领罚。”
琅嬅看着下头行礼的三个人，微微眯眸，似乎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她稍稍拂手，示意地上三个人起来，面色稍霁。
“即便是一家亲姐妹，也会有生出龃龉的时候。”
“但你们是皇上的妃嫔，更应该守着规矩，不要因为小事，反倒乱了自己的规矩体统、”
“叫人家抓了把柄，回头参上一本，便是怎么也不划算的。”
“何况，今儿你们在殿里说的这话，若是有朝一日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或挨板子，或吃一顿禁足，对你们父母亲族又有什么好处。”
琅嬅训斥的时候，虽说和颜悦色，只是眼里平白有着严厉的肃穆，让人不敢直视，只能在下头一一应了她的话。
然而如懿偏要特立独行一样，她看了一眼琅嬅的肚子，勾了勾唇角，也不知道这语气里是真心还是假意，不阴不阳地回应：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嫔妾一定谨记，日后定不敢再犯，让皇后娘娘费心。”
琅嬅的目光划过如懿的脸，挥手让三个人坐下，并没有过多为难或者惩罚。
众人又各怀心思说笑了一阵，便也都各自散去，趁着日头还没有大起来，赶紧回去避暑了。
殿里又剩下琅嬅一个人，素练端过来一杯蜜糖水递给琅嬅。
如今琅嬅不爱吃东西，只喜欢喝一些蜜糖水，好在人没受什么影响，不然还真要愁死人了。
“皇后娘娘在想褔姑姑的事儿？”
素练问了一句，刚才的事情是小事，她跟着皇后伺候多年，皇后的心思她当然明白几分。
琅嬅刚才真正思索的，是福姑姑的事情。
“嗯，本宫在想，福姑姑是伺候过哲悯皇贵妃的姑姑，是有身份的，能动她的人，必然手上也有实权。”
“权力能杀人，若是没有实权，自然做不到这点。”
“可若真是有人有这样的本事，那便是本宫必须拔除的威胁了。”
莲心这时候正好进来，她手上端着一盘果子，夏天里吃最是清润可口。
“娘娘稍安勿躁，您临盆在即，还是先养好自己的身子。”
漂亮的果子放在琅嬅手边，这会儿正好有些饿，她便捻起来一颗葡萄，心不在焉剥着。
“这葡萄成色真不错，是圆明园送来的吧。”
素练看了一眼便夸了一句，莲心不置可否点点头，说这葡萄是圆明园里头的人仔细选了，赶着头一道送进宫里的。
圆明园……
琅嬅的手顿在半空，突然想到了什么，正要站起来，外面的赵一泰却突然进来通传：
“皇后娘娘，定郡王带着嬿心来给您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