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小波。
晏言浑身一颤，从想象中回过神来。
不，那不是想象，那是……他看着这里的墙壁，恍惚之中，似乎能看见被火舌舔舐得斑驳的黑迹。
“哥。”他现在的状态无比的冷静，拉了拉越宿，说道：“我好像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什么？”越宿出声问道，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往前走。
晏言脸色一变，急急后退两步，月牙斩指向前人后背，“你是谁？”
“我是你哥啊。”这人身形一顿，“怎么了？”
这人不是越宿。
晏言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人无声无息地混上来，还企图欺骗他。
“什么什么时候，你在说什么？”那声音像极了越宿，却绝对不是越宿。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人不是越宿，可晏言却确信无比，这种感觉不对，他给他的感觉不是那样的。
和越宿完全不同。
“如果你是他，那就转过头来，我看看你的脸。”晏言说道，浑身肌肉紧张地绷紧，随时能奋起插刀似的。
“被你发现了。”那人一笑，声音还是越宿的，却透着说不出的狠毒和怨恨，“那就……”
这人猛然转身，不顾正对着他的刀尖，奋力一推！
晏言见状来不及收刀，只险险闪过伸来的手，顺势一劈一挑，削了那手臂！身体为躲闪一偏，却没能躲过另一方袭来的手。
那只手的主人似乎连痛觉都感受不到，废了一只手也要把他推下去！
晏言站着的位置正是楼梯口，如果直直摔下去，极有可能折断颈椎，失去行动能力。
甚至当场死亡。
晏言躲不过那只力道极大的手，被猛推下楼，只能顺势紧紧拉住旁边的栏杆，两边力度相作用，几乎要把那只胳膊扯得直接脱臼。
所幸他攥住了，左臂不顾断裂般的痛楚，肌肉贲张，回过身体，借力挥刀！
那人没想到这白白净净的青年可以被激发出这么大的潜力，眼中的情感从狠毒转变成兴趣，似乎发现了极其有趣的玩具。
那不是看人的表情，而是看一样可以被明码标价的物品的眼神。
尽管晏言极不愿意承认，他还是感觉这人似乎在思考他能带给这人多少利益。
眼下并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晏言来不及细思，下意识一扬刀便斩断了对方袭来的手，趁断手还未拼接上身体，又补了一刀彻底切断了正在生长的筋络。
血从手腕飞溅而出，喷洒在他的脸上，带给他和以前全然不同的气质。
眼神在不知不觉中也变了，而晏言此刻并不知晓，他也看不到自己的眼睛，只知在敌人的血液落上他的眼睛的那一刻，整个世界就好像突然被黑雾蒙上，随后，便突然失去了意识。
“越宿”还顶着那张脸，露出和越宿完全不同的表情，带着兴味地暗中打量着脸色不断变化的晏言。
“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会滚了。”晏言的眼神一片漠然，似乎还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悯，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他是晏言，也不是晏言。
这眼神，绝不是一惯清亮温润的眼睛里应该透出来的。
“越宿”舔了舔嘴唇，眼睛里带上了恶毒，“有意思……”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神色猛然一变，身形一闪，躲过了突然划过来的刀刃，和刚才的三脚猫功夫完全不同，这是带着真正杀意的、无数次杀戮培养出来的刀意。
“晏言”皱了皱眉，瞥了自己的手一眼，嘀咕了一声，“不顺手。”
却没有一点耽误，步步紧逼，每一次挥刀都带着虎虎的风声和斩断一切的杀意。
肢体的僵硬正在被慢慢适应，那刀锋的密集度也达到了这个身体可以达到的极限，“晏言”并不能砍伤他，只是以奇怪而巧妙的步法和攻击角度一点一点逼近，眼睛里满是探究。
他现在只能将这具身体操纵到这个程度，稍强一点都做不到，所幸，这样的程度在这里足矣。
在那人后背即将触碰到墙面的时候，他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狠毒眼神死盯了晏言一眼，猛地闪过一次攻击后，整个身体突然像烟雾一样飘散在空中，仅在短短一瞬，连黑雾也不见了踪影。
“跑了？呵，还以为要吃了我呢。”晏言撇了撇嘴，表示出对此人的不屑，并且选择性忽略了他现在的实力并不能拦得住这人的事实。
他再次挥了挥刀，卸了力道，感受着这副身体带给他和从前不同的感觉：脚步虚浮、四肢无力、手掌绵软等，都和他原本的不一样。
新奇又不屑。
那刀也是。
他低头看着那刀脊上刻了三个描金小字的黑刀，撇了撇嘴，嫌弃道：“没我的好用。”
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神变得稍有温柔。
他的刀。
晏言定了定神，发现他此刻左脚才刚刚踏上二楼的楼板，只剩最后半步就能彻底站上二楼。
前面的越宿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觉一样。
那些事情只是幻象，说起来挺长，实际上不过一两秒，短得几乎没人发现任何不对。
连晏言他自己都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好像那不过是一场幻觉，而熟悉的心悸感则提醒他，一切都有迹可循。
“哥。”晏言踏上二楼，和男人站在同一排，同时拉了一下男人的袖子，“我刚刚好像看见了什么。”
“什么？”越宿扭头看他，眼底有些疑惑。
“我好像看见了，有个孩子和小波一起把这里烧了。”晏言回忆道。
不过几秒前的事情，他现在想想却跟隔了一天一夜似的，有什么东西闪了又灭，怎么都抓不住。
“然后他一脸冷漠地就把小波推下了楼。”晏言指指脚下，“就是这里。”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没有？”越宿察觉出来一丝不对劲，下意识问道。
“我还……”晏言有些犹豫，他对于刚刚的记忆还有些疑惑，甚至对自己的存在都有些怀疑，“我还记得，我好像把他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