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宿举起晏言的背包又颠了颠，觉得重量合适了，递给晏言，说道：“你看你手机。”
晏言从越宿手里接过背包，却又被越宿拎了回去，他看着越宿试图再从包里拿出一点东西以减轻负重的动作，急忙上去拦住他，“可以了，我行的。”
越宿犹豫了一瞬，见晏言实在坚持，于是不再抓着包，欲言又止，却没再说什么，只是重复了一遍，“看看比分。”
晏言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熟门熟路地点开了“十夜巫山”。
启动图片过去之后，出现了他所熟悉的界面，比分却和之前完全不同了：“0：0”
零比零。
这不可能。
晏言有些震惊，他不知所措地看向越宿的方向，想从越宿处找到答案。
越宿点点头，把昆仑切收回刀鞘，说道：“就是你看见的这样。”
他把包背上肩膀，对两个有些懵逼的人继续道：“先走吧，回头再跟你们解释。”
晏言不再追问，从拎上背包就跟上了越宿的脚步，快到门口的时候他还惦记着那个持续不断敲门的东西，他怕这东西会躲在门后，于是他拉住了越宿，刚想说什么，就被越宿摸了把头。
“没事儿，出去吧。”
越宿安抚道。
看着那眼睛里的坚毅和自信，晏言在那一瞬间双颊发热，有些不敢直视那眼睛。
他对越宿有一种盲目的信任，或者说，几乎所有和越宿接触过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相信这个男人。
只是办公室的门大开着，冷风从门口吹进，又从窗口吹出，带来一阵阵凉意。
果然，他们一路上都没有遇见任何袭击。
出了楼，晏言才发现不对劲来。
他们来到时候遇见了一片挂着焦糊血肉的树林，可这门口郁郁葱葱，树木枝繁叶茂，什么血腥场面都没有。
就好像刚刚他们看见的是一场噩梦里的元素。
越宿半点迟疑都没有，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见晏言和成舒相没跟上来，又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害怕？”
“没有！”成舒相否认道。
“我不害怕，只是这树林……”晏言犹疑地说，他怕这树林有古怪。
“我在这呢。”越宿拍拍晏言的肩膀，顺势拉住晏言的手，“哥带你走。”
“我……”晏言下意识就想拒绝，却在临开口时又把话咽回肚子里去，不再吱声，而是凝神静气，开眼视物。
这次他的眼睛倒是把周围看穿了。
那郁郁葱葱果然是假象，周围还是挂了各种焦糊的尸油人蜡，可怖可惧。
可不知怎么回事，这种景象正在逐渐变淡，仿佛是他眼睛失效了似的。
他试图伸手揉眼，却被越宿拦下了手。
“你看看你那小黑爪子，也不怕给自己眼睛揉瞎了。”越宿轻笑一声，“你眼睛没出问题，是这地方不对，等回了寝室再一并告诉你们。”
晏言还是想揉，却抑制住了，乖乖被拉着走。
已经平复下来的成舒相：“……”
妈耶，这段路好长。
几人回寝室的路上倒是出奇的平静，几乎没再遇见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教室寝室的灯也亮了，风平浪静的，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晏言在经过厕所的时候，又是习惯性往那一瞥。
这次，那里一干二净，什么也没有。
走廊尽头的窗户大开着，风把窗帘吹得鼓起了老高，凉凉的风刮过来，胡拉得人心情莫名变得平静下来，仿佛这就是外界一个普通的宿舍，未曾发生过命案，也没有那些腌臜事儿。
没有人真的会沉溺于这种虚假的表象，他们比谁都清楚，这儿不是什么孤儿的第二个家，更不是什么亲仁友爱的天堂。
这里有时候，说是地狱也没错。
进了宿舍，越宿迅速关门，把身上的包放下，把文件从里头掏出来。
晏言两人也跟着照做。
文件分成三份放在地上，看不出哪是哪的文件。
越宿问道：“谁看了文件？”
晏言举手，说道：“我。”
“来，把这整理一下，分个类。”越宿下巴抬了抬，向他示意，“大橙子，你来一下。”
成舒相看了眼整理文件的晏言，抿了抿嘴，以口型问道：晏哥呢？
越宿摇摇头，表示不要多问。
天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天知道他发现了什么。
他活了三十年，头一次产生了被人耍着玩的感觉，甚至，从他出生时就被蒙在鼓里。
有些事不便让晏言知道，这是对晏言的一种保护，如果有一天连他也搂不住这些东西，到了真要告诉晏言这些事情的时候，可能……
成舒相跟着越宿到了房间角落，他把那张摹了锁头图案的纸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越宿。
越宿接过来一看，脸色变得不对了起来，他闭了闭眼，问道：“他看见这东西没有？”
成舒相无声摇头，低声说道：“我搂着呢，他没看见。”
想了想，又道：“哥，晏哥那个护身符……”
越宿摆摆手，打断了成舒相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看了眼蹲在地上认认真真整理文件的晏言的背影，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他不该掺和进来。”
“但是那和尚……”成舒相急道，生怕失去时机。
“我开始后悔了。”越宿突然直视成舒相的双眼，眼里尽是复杂的情绪，“我开始后悔了，大橙子。”
成舒相看着他，心里不知作何感想，只是看着越宿。
“我不知道我把他拉进来，到底是对还是错。”越宿用手按住太阳穴，眉头深锁，脊背靠在墙上，显得有些忧郁，“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哥，这跟你没关系，即使没有你，晏哥他也逃不脱巫山的牵绊。”成舒相不知怎么安慰。
他有时候很不能理解越宿，不明白一向杀伐果断的人为什么在面对有些事情的时候会开始犹豫。
“我想护着他。”越宿的目光从指缝里透出，看着晏言的身影。
“我有时候还在想，这是不是巫山的效果，哪有人刚认识没多久就跟要死了似的，但是……我没法儿放下，哪怕我知道他本来就该是进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