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三。
李十七从汉兴郡赶来。
连同前往刘谌府上的，还有张家商会的张妫。
“通往孙吴的商路，真的一条都没有了么？”
张妫直接点头，
也不废话：“夷陵、枝江都有大批吴军把守。”
“就连平日里不为人知的小道，都有东吴军马扎寨。”
刘谌又看向李十七。
“禀主公。”
“往襄阳、宛城的道路也被曹魏封锁。”
“看样子，两国是想用这种方法遏制我大汉。”
“花满堂的人在两国如何？”
“能否正常生活？”
李十七点头答道：
“生活没有问题。”
“两国虽有刺探衙门，但对我等警惕性不高。”
刘谌大松一口浊气。
这样一来，他先前的设想便可实施了。
真所谓天无绝人之路。
“两国达官显贵们，如今对蜀锦的态度如何？”
“回主公。”
“他们对封锁蜀锦，颇有怨言。”
“那些人早已习惯了蜀锦的艳丽与舒适，短时间内焉肯放弃？”
“善！”
刘谌从一旁暗格拿出一件次品蜀锦。
“这是西川锦衣坊做的次品。”
“往年，这些次品都是要淘汰的，亦或是折价卖给寒门。”
“但今年……”
李十七从刘谌手上接过次品蜀锦，
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
“今年物以稀为贵，将这些次品，当做魏、吴本地的仿造品，卖给两国达官显贵。”
“而且还要比以前卖的更贵，毕竟两国本地是无法生产西川桑蚕丝的。”
李十七听得云里雾里，
只得暂且将刘谌所说记下。
“也不要第一时间售卖。”
“等两三个月，虽说是仿造品，但也得现做不是？”
“每人，每日，每月的次等蜀锦也要限量。”
“如此，才能让贵人们知道，桑蚕丝的原料确实稀缺，从而心甘情愿的将真金白银送到吾等手上。”
“拿了钱，便去两国买粮食。”
“粮食也不要一起运回来，分成多份，最好是能贴身携带。”
“装粮食的盒子也要尽量精致，就算被发现，也可以说是从西域买来，供奉给族中大人的。”
刘谌手把手，
教导李十七‘假冒伪劣’产品的营销思路和贩*、运*的基本理念。
李十七脑细胞好悬死光，
揉着眉心问向刘谌：“贴身携带，一次性运输的量太少。”
“有没有其他方法……”
“马车的木轮做成中空，把粮食放在里面。”
“若仍旧嫌少，那就把木轮加宽。”
“嗯……”刘谌皱眉回忆。
虽说他上一世是三好青年，从没做过任何法律之外的事。
但这玩意，
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新闻上不有的是？
“装橘子的筐，分成上下两层。”
“上层是完好无损的橘子。下层橘子全部掏空，放粮食。”
“其他果蔬之类的，亦可如此。”
“若被发现，就说是一道菜，类似于……”
手边没有实物，
刘谌让下人从厨房拿来中午的膳食。
“看到没有。”
“这道菜，名为鸡翅包饭。”
“万物皆可包饭，若被发现，就说是橘子包饭之类的。”
李十七大为受教。
盯着鸡翅包饭的眼睛久久无法离开。
“主公，属下还有一问。”
“问。”
“是。那些精致木盒、橘子等物，也要花钱买。”
“如此，最终买到的粮食量定然……”
“孤不是说蜀锦的价格要比以往更贵么？”
刘谌缓缓拿起茶盏，
放在嘴边抿了一口，微微润喉、
“至于贵多少，便可视木盒、果蔬的价格而定。”
李十七彻底明白。
里里外外，
刘谌是一点亏都不吃。
“张妫。”
“你张家的商会，有西域的路子么？”
张妫好不容易等到刘谌的委命，
岂料居然是这个问题。
“往年，我张家商会顶多走到雍、荆两州。”
“西域……”
刘谌也不气馁，
点头说道：“没有路子，那便拓展路子。”
“路都是靠人走出来的。”
“那，殿下可否将须陀兄借小女子一段时间？”
“西域路远，民风紊杂。”
“为保万一，可否邀须陀兄一道。”
刘谌撇撇嘴。
“须陀现在是大汉正牌将军，怎可再去押镖？”
“孤记得，去年你便说张家商会已经不干买卖，改做押镖的了是吧？”
刘谌思忖片刻，
其实只要这个商会是西川自己人就好。
也没必要非得是张家。
“也可联系与你家商会有联系的富商。”
“让他们往来于西域、大汉之间。”
“再说孤的陇西、凉州，过关之税改为二拾税一、市井租税减半。”
两汉期间是没有关税的，承的秦制。
到了三国，
各国纷纷增加关税、山泽园池产品的征课等苛捐杂项。
像曹魏，明令十税一。
税率颇重，商户苦不堪言。
张妫明白。
这是刘谌要用商济农。
说起来，
当年诸葛丞相也是这么干的。
“孤亦听闻西域之人喜爱中原瓷器、西川蜀锦、茶叶、山东果蔬。”
“那便卖这些。”
“还有……”刘谌指着自己家种的瓷器、金银珠宝。
“这些东西，张妫你觉得什么值钱，就卖往西域。”
“只要能换来铁胚、粮食，要什么拿什么。”
张妫心底一惊。
回过头扫视着刘谌房中的器皿。
“殿下，这可都是成都官窑产出，举世无双。”
“将这些卖了，岂不可惜？”
刘谌摆摆手。
“它们本该拿来换钱、换粮，摆在这里日后当战争赔款？”
当天，
富商的金银器皿被一车一车的拉往张府。
张府在城外，
因为是商户的原因，府邸占地面积比刘谌府邸还大。
那一箱箱金灿灿、光溜溜的器皿，
惹得满城百姓争相围观。
“越山。”
“汝暂时领军屯驻城外，万不可让这些东西有失。”
“喏！”
“记住喽，日后大军吃饭，可就靠这些宝物了。”
关胜听后，
更不敢怠慢，领着踏白军直接将张府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商机，
刘谌也早和邓禹等人商议过。
但几人明显有着重农抑商的思想，跟刘谌根本聊不到一块去。
这东西，
还是得和珅、严嵩这种人来。
“主公。”
黄昏时分，蒋舒找上门来。
这位几乎被刘谌遗忘的王府主簿。
“今岁宫里送给殿下的瓷器送到了。”
“哈！正好，不必送到孤府上了，直接运去张妫那里。”
“喏。”
时间长了，
在刘谌面前，蒋舒愈发恭敬。
“主公，还有一事。”
“江夏文聘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