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峥……别这样，我害怕……”
女人羸弱地抵着他胸口发抖，眼眶染上浅色红痕，嘴唇发白。
是真的被吓到了。
陈峥深邃的眼眸看着她，像天生散发危险信号的捕猎者。
他沉默半晌，面无表情地放开她。
“滚吧。”
地上两个人仍旧跪着，唐恺狠狠踹上一脚。
“都他妈聋子？还不滚，真想把手留下来？”
两人顾不上浑身散架般的剧痛，应了一声，连滚带爬往外跑。
经过陈峥的时候，头都不敢抬。
林初雨心脏跳得砰砰响，唐恺小心地跟陈峥招呼。
“哥，那我就先下楼，嫂子今天也累着了，你要不早点带她回去？”
陈峥看了女人一眼，点头。
“我给你们派辆车？”
“不用。”
男人牵起林初雨冰凉的手往外走。
唐恺目送着二人，沉沉舒了口气。
京市的夜里九点多。
外面飘起小雨。
洗得发亮的黑色奔驰商务轿车沿着立交桥一路疾驰，二十多分钟后抵达一处高档住宅小区。
这是陈峥回国后在京市购置的一处房产。
海创总部在京市，山海设在林澜市，他动辄两地往返，出差的时候就住在这里。
不大不小两百平的平层，格局通透，极简冷硬的黑白灰软装，完全符合房屋主人的性格和调性。
林初雨有时候不能理解，陈峥为什么会选择自己这样的伴侣。
明明是比清水还漠然寡淡的人。
她不是自贬，但跟陈峥比，她的确是个俗物。
落地窗外冷雨泠泠，林初雨看见倒映在窗玻璃上的自己。
一副可怜样儿。
刚才走的时候她想换回自己的衣服，将礼服还给严俊。
陈峥没给她时间停留。
“我会买下来。”
所以身上这件惊艳四座的礼服，现在属于她了。
她坐在沙发里，看着男人走到岛台的冰箱前，开门，拿水。
男人仰头饮尽小瓶苏打水，没管她。
“陈峥……我也渴了。”她舔舔干燥的唇。
男人关了冰箱门，空着手走向她。
“除了口渴，没什么其他想跟我说的吗？”
男人坐进单人沙发里，目光审视。
“我能先喝水吗？”
“先把该聊的聊完，”他笑着看她，“乖孩子才有水喝。”
她抿抿唇，一鼓作气，交代了去晚宴的前因后果。
“……我是怕你知道我作为严俊的女伴出席，会多想……”
“所以没有告诉你行程……”
她嗫嚅着，却听他冷嗤一声。
“严俊是gay，我为什么要多想？”
她瞪圆了眼睛，张口结舌，“啊？？”
“被卖了还替人数钱？严俊利用你激怒谢可涵，戴梦利用你巴结唐家人，一晚上满场跑，你以为谁对你是真心的？”
男人少见的这样言辞冰冷锐利，她怔在沙发上，半天没说话。
陈峥以为她终于醒悟了。
却见她学着他的样子冷嗤一声。
“陈峥，你当我是什么？弱智吗？”
她直视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
“他们愿意利用我，不正是我的价值所在吗？”
“我自己选的路，我抛弃自尊不知羞耻地往前走，是我自己的事。”
“也许你想让我活的优雅体面一点。”
“我当然知道，没有欲望，这个世界将对我束手无策。可是陈峥，怎么办呢？”
“我没办法克服欲望，我就是这样一个俗人。”
“我就是愿意被他们利用，反正这只是达成目的的过程，做工具人又有什么要紧？”
陈峥默默看她，眼底淬炼着幽暗的怒火。
“那我呢？”
“什么？”林初雨愣愣地看他。
“你对我，从来谈不上爱对吧？”
“我也不过是你的工具人，对吧？”
林初雨指甲嵌入掌心，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
“陈峥，别这么幼稚。”
“我们都长大了，像个成年人一样恋爱，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分开，行么？”
“你再说一遍？”男人几乎咬牙切齿，太阳穴汩汩跳动。
“你累了，我们改天再聊。”
勇气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她逼着自己起身离开。
在玄关背对着客厅换鞋时，她身后环上一双手臂。
紧紧缠绕，将她锁进带着男人凛冽气息的拥抱里。
“别走。”
他妥协了。
爱也好，不爱也罢。
他不想再等下一个八年。
他的女孩不知怎么走歪的。
没关系。
他会将她重新养一遍。
……
窗外雨声渐停，水汽未散。
卧室里的两人默契地遗忘掉刚才客厅里不算愉快的交谈。
仿佛无事发生。
林初雨感觉自己像一截蜡烛，随时要融化在男人发烫的掌心里。
陈峥沉默而温存，什么语言都比不上此刻的身体力行。
尚在料峭春寒，房间温度却逐渐升高。
男人克制着节奏，带着失而复得的珍惜。
直到林初雨受不了这样缓慢细碎的磨折——
“陈峥……”
她暖玉般的臂弯绕过男人后颈，眼里水汽蒸腾，想要的一览无余。
体贴如他，不等她开口祈求，嗓音暗哑地答：
“好。”
林初雨这晚睡得很憨甜。
虽然睡眠时间很短。
昨晚玩得太狠。
后半夜迷迷糊糊记得自己被抱到浴缸里，再出来的时候，男人已经换掉了弄脏的床单。
她醒来，身上酸痛，躺在新换的床单上，熟悉的雪松香味钻入鼻尖。
陈峥推门进来，坐在床边看她。
“饿不饿？”
她点头。
“起来吃早饭，我煮了粥。”
她再次点头。
“好乖。”
他摸摸她的头发，从身后摸出一个扁盒子。
“打开看看。”
她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条项链，尾端坠着冰蓝色宝石。
10.68ct的无瑕蓝钻，昨天慈善晚会的热门拍品。
她记得名字很好听——鲛人泪。
导致她仰着头多看了几眼。
不巧，竞价最激烈的时候，她憋不住去了厕所。
男人从盒子里取出项链，绕到她背后替她戴上。
“虽然晚了一天，”男人温热的唇贴上她耳尖：
“宝宝，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