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对不起，我太傻了，再见。”
蓁宝转身就走。
裴成钧迅速抓住她的手。
“错了，不该说你傻，你最聪明。”
这小姑娘怎么跟他母妃一样爱发脾气？
去年他母妃胖了些，他不过提了一嘴，母妃就生了三天的气。
他装乖卖巧许久才消气。
蓁宝还是哼哼唧唧地不肯回头。
裴成钧无奈道：“错了，真的错了，我傻，我最傻行了吧？蓁宝是全天下最聪明的姑娘。”
蓁宝走了个弯拐回来，同裴成钧一起跟踪小宏子去了御膳房。
只见小宏子遣散了御厨。
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包东西，展开竟是赤红色的粉末。
“毒！”
裴成钧死死抓住蓁宝的手臂。
“他居然亲手给陛下下毒！还亲自支开御厨！怕自己留不下证据对吗？！”
裴成钧瞪着眼睛看小宏子将粉末倒进汤羹，急到五指深深陷进了蓁宝吹弹可破的皮肤里。
“你快去阻止他啊！他要害死你堂兄！”
蓁宝慢吞吞道：“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裴成钧慌得直蹦哒，“他用的是我的躯壳下毒！陛下若是把他处死，那我岂不是回不去自己的身体了！”
“这头蠢猪怎么想的啊？！”
小宏子想得很简单。
摄政王夸他写的鉴赏很不错，那就代表摄政王已经站在他这边了。
他不信任其他奴才，只能亲手下毒。
就算有御厨当人证说他有嫌疑，但那时裴铮已死，皇位空悬，摄政王肯定会保他的。
小宏子颤着手下了致死剂量的毒。
上回毒杀德太妃的时候，他慌得洒了毒药，这回倒是稳了许多。
下完毒将纸投入火炉，确保万无一失后才心怀忐忑地离开。
回到永和宫，坐立难安。
“颍川王殿下。”福安公公的声音在宫外响起。
“陛下怎么了吗？！”小宏子猛地站起，激动、欣喜又焦急地问。
福安公公道：“陛下请您去养心殿一同用膳。”
小宏子的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
是不是裴铮发现了什么？
他惴惴不安地跟着福安公公去了养心殿。
裴铮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平常。
这让小宏子稍稍松了一口气。
“二皇兄。”裴铮的眼神单纯无害，“坐下陪朕一起吃吧。”
小宏子坐到裴铮对面，一直盯着宫女将那道下了毒的汤羹端到桌上。
小宏子瞬间紧张起来，还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
福安公公拿起银匙准备放进汤羹验毒。
小宏子惊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不必。”裴铮伸手制止福安，“不会出事的，宫里哪有人敢给朕下毒，二皇兄，你说是不是？”
小宏子仿若死里逃生，恍惚地连连点头。
“靠！裴铮！你脑子进水了？！”
魂体状态的裴成钧冲过去，恨不得抓住裴铮的肩膀把他摇醒，“你快死了知不知道？！蠢猪！”
看见宫女倒了一碗汤羹端到裴铮面前，裴成钧急得火烧眉毛，恨不得打翻那碗羹。
手却从汤碗穿了过去。
蓁宝呢？！皇叔呢？！
方才蓁宝解除他离不开她身边两尺的禁制后，就不知道窜去哪里玩了。
来个人救救他的蠢弟弟啊！
“陛下说得是。”小宏子的声音传来，“没人敢给九五至尊下毒的。”
裴成钧气得牙痒痒，冲到小宏子面前举起巴掌对着他左右开弓，势要把他扇成猪头。
裴铮端起汤羹，小宏子紧张兮兮地盯着他那只手，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就在裴铮准备一饮而尽时，他停住了动作。
“福安，给二皇兄盛一碗。”
福安公公立即领命，给小宏子盛了满满的一碗。
情绪激动的裴成钧差点两眼一黑晕倒。
若是小宏子真用他的身体毒杀了裴铮，他会一辈子活在愧疚中的。
小宏子盯着汤碗，笑得很是难看。
“陛下，臣刚吃过了。”
“不妨事。”裴铮撑着下颌，笑得愉悦，“二皇兄跟朕兄弟情深，不如帮朕试试这羹有毒无毒。”
“我去。”裴成钧不干了，“我把你当好兄弟，你让我试毒，错付了。”
小宏子的汗顺着下巴滴到地面。
他伸手去端碗，一个错手把汤羹打翻在桌面。
“陛下恕罪，臣是不小心的。”
“没关系。”裴铮眸光黯了黯，“打翻了，舔起来不就行了吗？”
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小宏子猛地抬头，看到裴铮高深莫测似的笑脸。
忽然如坠冰窟，头皮发麻。
皇帝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下毒了？
故意来这么一出捉弄他。
这次是真的完了。
小宏子下意识站起来往外跑，却被御前侍卫按在了桌案上。
面颊紧紧贴着桌面。
“二皇兄。”裴铮缓缓道，“跑什么？你精心准备的汤羹还没喝呢。”
小宏子闭了闭眼，随即破口大骂。
“裴铮！我早就想你死了！明明我的生母是受尽先皇疼爱的德妃！我外祖是国公！我是父皇最喜欢的儿子，皇位凭什么给你啊？！我不服！”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镇压我的魂魄，让我永世不得超生，不然我变鬼了都会来缠着你的！”
裴成钧气得脸红脖子粗。
“我还想过给你烧纸钱呢！你这么坑我，我连毛都不烧给你了！”
小宏子被压制着听候发落。
他本就已经死了。
虽然得不到皇位，但能拉颍川王的魂魄下地狱也算不枉费他辛苦下毒了。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裴铮不解地问：“二皇兄对你做了什么，你竟如此恨他。”
小宏子惊愕地睁大眼睛。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颍川王？！”
裴铮道：“朕了解二皇兄，要他读书比鱼上岸走路还离谱。”
裴成钧：好弟弟，虽然很感动你认出了他不是我，但是你这句话听着怎么如此刺耳？
小宏子又问：“为何不揭穿我？”
“宫中生活太无聊了。”裴铮叹道，“朕就拜托皇叔陪你玩一玩呗，可惜朕现在玩腻了。”他把自己的汤羹推过去，“给他灌下去。”
御前侍卫掰开小宏子的嘴，强迫他咽下毒羹。
小宏子滚烫的眼泪滴在侍卫手上。
他原以为是精心谋划，到头来还是成了这些高高在上的皇族的玩物。
看他滑稽地窜来窜去，很有趣吗？
他以为当今陛下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稚童。
结果他才是最天真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