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开锁的声响，大门被缓缓推开，两道身影逐渐显露。
站在侧后方的货车司机连连打包票，“您放心您放心，保证每只肉猪都宰得好好的挂在屠宰间，您放心......”
放心的“心”字吞在喉咙里半上不下，货车司机拉开屠宰场的大门，看着三个屠宰间门口倒着的七零八落的尸体，仿佛被掐住嗓子的公鸭，半天说不出话来。
本该规规整整死在屠宰间的肉猪们此刻东倒西歪栽在屠宰场的各个位置，尸体沾满灰尘和泥土，鲜血淌了满地，断胳膊断腿缺脑袋，死状各异，唯一的共同点是不适合端上餐桌。
【笑死，之前做的孽总会找上门来的。】
【不尊重规则，这下好了，老板来视察了。】
【虽然临时工厉害得奇怪，但对上阳老板还是没戏啊！】
【阳老板马上就要晋升b级了吧？没戏~】
【别啊，这么好看还有乐子的临时工，死了我上哪儿看直播去啊！】
穿着被撑得变形的西装，如同鳄鱼人立而起的阳老板厉声怒骂，口中喷吐着腥臭的唾沫，“你就是这么让我放心的？！”
“不，不是......”货车司机还想解释些什么，未说出的话却被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替代了。
人立的鳄鱼张开血盆大嘴，露出白森森的参差利齿，一口就咬掉了货车司机的大半个脑袋。
货车司机肥猪般的尸体轰然倒在地上，阳老板暗黄色的竖瞳死死盯着门口的四人。
“两个屠夫，两个肉猪，”他吐出已经被嚼得烂碎的大半颗脑袋，声音阴森，“就是你们害得我无法向客户交差？！”
血肉模糊的脑袋，淅沥沥的黄白脑浆和滚落在地的眼球粘满泥土。
狠狠一脚踩在那颗面目全非的脑袋上，伴随着眼球炸裂发出的闷响，阳老板震声怒吼——
“你们都给我以死谢罪吧！！！”
暴怒的阳老板大踏步冲向顾江野四人，粗壮的鳄鱼腿在地面踏出咚咚的闷响，激起扑面的尘土。
狰狞的鳄鱼脸上沾着滴滴点点的鲜血，锥形牙齿上还挂着丝丝血肉，微突的小眼睛泛着血丝，阴森而冷漠。
“去死吧！！！”覆盖着墨绿鳞片的粗壮尾巴猛地横扫，发出呜呜的破空爆响，阳老板怒喝一声，力达千钧的尾鞭狠狠抽向皮夹克。
急速和巨力让空气在一瞬间扭曲，鳄尾未至，腥臭的风压已如利刃般袭向皮夹克的前胸。
皮夹克瞳孔紧缩，汗出如雨，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动弹不得，缩成一线的瞳仁中倒映着急袭而来的墨绿色残影。
“嘟噜噜......”双臂颤抖得几乎握不住仙女棒，镶嵌着桃心的棒端颤巍巍指向阳老板，喉头战栗不止，出口的只有哽咽。
死亡如流星箭矢紧逼而至。
老人常说，临死前的走马灯会看清自己的一生，也会看见最想见的人，皮夹克愣愣闭上双眼，静待与那日思夜念的影子重逢。
没逢着。
顾江野一只手拎着皮夹克脖子上的粉色轻纱项圈，另一只手环在沈阡腰间，担负着两个大活人的重量竟然还能跑得飞快。
【说真的，临时工体力点满了！】
【一般E级员工都没有这么大的力气吧？】
【看看后面跑得死狗一样的E级员工，答案还不明显吗？】
感受着迎面呼啸的风声，皮夹克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睛，被身后狂追不止的阳老板吓掉了两点理智值。
之前还勉强维持着“人”样的阳老板，此刻看起来更像是彻头彻尾的巨鳄，勉强套进的西装彻底爆开，碎布片乱糟糟搭在身上，鳞片覆盖下的肌肉粗横夸张，如同盘根错节的老树根。
四肢匍匐在地，双眼死死盯着顾江野，阳老板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震耳欲聋的嘶吼，浑黄腥臭的涎液滴滴答答粘在下颚。
来不及计较自己快被勒到窒息的脖子，皮夹克勉强扭转身体，握紧仙女棒对准阳老板，大吼一声。
“嘟噜噜仙女棒，爱之光波！”
四足狂奔的阳老板猛然僵住，十秒后他长嚎一声，望着绝尘而去的四人，眼中暴怒的血色越发浓重，“你们！给我等着！！！”
尾音被嘭然砸上的屠宰间门关在了外面。
四人一路逃到顾江野的屠宰间，卢双抓起屠宰床上的几根铁链，一秒钟将那扇单层木门栓了整整五道。
刚进屠宰间，皮夹克就被顾江野满脸嫌弃地扔了出去。
重获新生的皮夹克长长舒了口气，一边揉着被勒出血痕的脖子，一边转头准备寻找能够加固木门的器物。
刚一转头，就和静静站在阴影里的女人来了个深情对视。
昏暗的屠宰间一角，呼吸全无的女人面色青白，眼球微凸，脸上满是迸溅的鲜血，胸前两道前后透空的巨大刀痕。
对上皮夹克的视线，女人缓缓眨了眨死寂泛白的眼睛。
他被吓得发出一声短促惊叫。
[理智值-4]
理智值只剩两点，皮夹克苦笑一声，一屁股坐在了满是污垢的地上。
现在的他就像起爆边缘的炸药，任何一点刺激都可能消耗掉那可怜兮兮的两点理智值，让他彻底发疯，成为和泥潭里打滚的中年男玩家一样的肉猪。
在完全安定的环境中，扣除的理智值是可以自然回复的，但在朝不保夕的副本中，又哪里找得到那样的环境？
“你那个交易还做吗？”皮夹克抬头看向正施施然落座的顾江野，语气颓丧，“换个交易条件怎么样？我把仙女棒给你，你来杀了我吧。”
“我不想失去人性，变成真正的猪......”他低垂着眼皮，喃喃自语，“死之前，要是还能见他一面就好了......真不甘心啊......”
【主动找死，这个玩家心态崩了啊。】
【变成猪不是挺好的，吃了睡睡了吃，玩家都奇奇怪怪的。】
【搞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人性......】
仙女棒递到面前，顾江野却没接，他单手撑着下巴，纤长平直的睫羽微压，半遮着铅灰色的眸子。
双腿恣意交叠，裤腿勾勒出流畅优美而极具张力的腿部线条，以及被黑袜包裹，骨感分明的脚踝。
“我不会杀你，”声音轻慢而倦懒，顾江野闲闲开口，“但我有一个试验，恰好需要你来证明。”
皮夹克一怔。
阳老板还在锲而不舍地砸门，卢双和沈阡两人将屠宰床竖立在门边，用身体死死抵着床板，抵抗着对方的入侵。
门外传来阳老板粗粝的怒骂，“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粗壮的鳄鱼尾巴一下一下抽打在脆弱的木门上，发出不堪重负的木岔崩裂声。
心跳过速，呼吸急促如鼓点，在恐惧占据全部大脑的前一瞬间，皮夹克脱口而出，“只要不让我彻底发疯，做什么都可以！”
修长白皙的指尖抵在额角，顾江野微微启唇，殷红的舌舔舐着颚膛，卷起被口腔略高的温度捂热的金属小球，舌尖轻动，将其抵到唇缝之间。
“什么都可以啊。”漫不经心叼含着那颗金属小球，顾江野语调有些含混地开口，温热的吐息浸染了话音，越发暧昧缠绵。
银白金属与淡樱色的薄唇交相辉映，显出一种近乎危险的色气。
余光瞥见这一幕的沈阡：“！！！”
机械音及时播报出了他的动摇——[理智值-7]
那是他之前一直藏在口腔里的诡物“金属豌豆”！！！！
藏！在！口！腔！里！
口！腔！里！！！
“嘭”地一声，沈阡如同沸水中的虾子，整个人都默默红透了。
【咦咦咦！小宠物又脸红了！】
【话说，这两个人怕不是亲过了？不然临时工嘴里叼着球，小宠物脸红什么？（虽然临时工叼球的确很涩，不存在的器官in了起来）】
【细节怪来了！黑屏之前那个金属球是在小宠物嘴里的！你品，你细品！】
【嘶！】
【嘶！】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