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还罪
李府的掌家人是一个老太婆，已有七十多岁的高龄，是李长富的大儿媳妇。七十多年的光阴中，老太太一直把持着李家的家业，期间送走了不少人，她的丈夫、儿子，再到前几天的孙儿，都一一离她而去。
“老天师远道而来，老身这厢有礼了。”
李氏起身对老天师行了个大礼，她衣着朴素，丝毫不像家财万贯的样子。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说话的时候，手指停止拨动佛珠，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老天师将她搀起，大家各自落座之后，李氏开口说道：“前几日听闻贵村一个少女出了点事，与我们李家有些关联，老天师远道而来，是为了这件事吗？”
老村长点了点头，道：“小翠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我这次来，是为了卢氏。”
“卢小月？”
李老太拨动佛珠的手指忽然停下，脸色不由得一僵，“小月是我李家的媳妇，她的事情，就不劳烦天师记挂了。”
听到这话，凌天脸色一沉，冷笑道：“沈庄我们已经去过了，据我们了解到的消息，卢小月是你们强抢来的吧，卢父可没同意将卢姑娘嫁到你们李家。再说了，卢小月可是有指腹为婚的丈夫的，你们在光天化日之下，不仅强抢人妻，而且还将卢小月的丈夫打成重伤，现在居然还能说出如此粗鄙之语，脸皮之厚，倒是让我开了眼界。”
面对凌天的咄咄之势，李氏并不恼火，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把持李家这么多年，没几分功力是不可能的。
“我们可从未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那天在沈庄，我们将小月带走的时候，可是给了银两的，而且卢父也并未阻拦。还有那个沈竹君，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小月的丈夫，结果他根本就没娶过小月，连婚礼都没举办过，这怎么能说我们是强抢人妻呢。”
凌天真是被气笑了，李家这么的势力，他们要抢人，谁人敢阻拦。卢父这么一大把岁数的老人，怎么可能拦得住一群杀过人的畜生。至于说给了银子，不过寥寥几两碎银子，能有什么用，能抵得上一条人命？
沈竹君是卢小月指腹为婚的丈夫，姻缘天定，月老红绳。既是父母之命，也是媒妁之言，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关系，又哪里轮得到李家说三道四。
老天师看着这个整日吃斋礼佛的老太婆，一时间心中思绪万千，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在想，怎么当初他的丈夫儿子去世的时候，没把这老东西一并带下去。
“卢小月死前怨气冲天，已经化作了凶狠的厉鬼。”
老村长看向李老太，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一些东西。这老太婆真的是恶事做绝，把卢家害得家破人亡，卢小月化成了厉鬼，无法转世投胎，卢父死后数日，尸体都没人发现。沈竹君更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但是很遗憾，老村长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老太婆没有丝毫悔改之心，她虽一心向佛，言语却若屠刀。
“卢小月那是她咎由自取，她在新婚之夜不好好侍奉自己的夫君，为我李家传宗接代。反而包藏祸心，将新郎当场刺杀，其心思之歹毒，令人发寒。可怜我那英气风发的孙儿，才刚满十八岁，就撒手人寰了。”
“你的孙儿是死于诅咒，凶手并非卢小月。”
老村长幽幽开口，对于李氏倒打一耙的说辞，他根本不想反驳。自己的手段比谁都毒辣，却反过来说人家心思歹毒，这种人根本就说不来。
“不可能！”李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道：“我那天晚上亲眼所见，卢小月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浑身都是血，我孙儿就在新床上，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再说了，我家的诅咒是二十岁，我孙儿他才十八岁，诅咒怎么可能提前两年。”
“原因很简单，你们李家之前做的事，本就已经天怒人怨，受到了极重的诅咒。后面还不思悔改，行事更甚从前，这怎么可能没有因果出现。这次你们为了传宗接代，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已有婚约的人妻，这种做法直接触怒了上苍。诅咒提前两年触发，就是老天给你们李家的惩戒，你现在还不好好反思！”
“不可能……”
李老太听完村长的话，不禁一阵失神，跌坐在座椅上，道：“老天爷什么时候开过眼了，它要是真的开眼，当初爹对王家出手的时候，怎么不实施惩罚，为什么要这些罪孽由我们这些后人承担。”
凌天笑了，道：“先辈犯下的罪孽不应该由后辈偿还，这种想法本就极其荒唐，是对过去罪孽的一种不悔改、不认罪、不认错的表现，与野兽无异。岂不知父债子偿，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再者说了，你怎么知道当初老天爷没有开眼？”
“你什么意思？”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当初李长富大儿子逼宫的时候，可是当着李长富的面，做了不少混账事。可以这么说，李长富加之于王员外身上的一切，在他弥留之际，都一分不差的换回来了。”
“你应该感到庆幸，上天有好生之德。要不然那个风雪交加的年关夜，李家可能会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老村长冷哼一声，道：“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老天给了你们悔改的机会，但是你们不争气，抓不住啊。如果还是这样一意孤行，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忏悔，那么再过两年，李家将彻底绝后，再也别想有一个男丁诞生！”
“不……”
李老太彻底慌了神，无力的瘫坐在太师椅上，两眼空洞无神，口中不断呢喃：“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忽然，李老太向村长跪了下来，道：“天师，我求求你，你救救李家吧！只要你救李家，我什么事都答应。”
“什么事都答应？就凭你以往做的那些事情，谁会相信你的话？”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
李老太忽然翻出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眼神毅然决然，道：“我李家如今只剩一个男丁了，还不满三周岁，他要是再出什么意外，李家就真的毁绝户了。只要天师答应救我们李家，我愿意以死谢罪。”
“死在你们李家之下的冤魂，可不是一两条啊。你一条命可抵消不了这么大的罪孽。”
凌天在一旁开口，对待恶人，不需要有任何手软。整个李府上下，基本上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除了那个不满三岁的小娃娃，其他人就本上都有罪。
这老太婆想用自己的命，还整个李家的罪孽，这根本不可能，就算老村长同意，老天爷也不可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