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钱冰倩之所以能进清雅园，是因为彼时雇来看守清雅园的安保失职——那堆人抱有侥幸心认为这种地方没人敢进，便干脆没来上班，想要躺赚。
而知晓那事发生的当天，傅雪恩就立即和那个安保公司解除了合同，并依法起诉。
再之后换了家圈内近期风评很好的公司，也挺巧，正是后来被钱冰倩推下人工湖的那小姑娘家的，是外公傅德振战友，老将军后代的产业。
不过虽然如此，有了前车之鉴，到底是有些不放心的。
这次来清雅园，傅雪恩也就还是亲自挨间检查了检查。
今天第二件好运的事，便是在傅雪恩检查完清雅园最后一个房间正要出门时发生。
依旧是在薄沉口袋里响起的来电铃声，但不是安书昕打来的，是钱思林。
“沉哥，好消息！”
“嗯？”
那头钱思林的声音挺激动：“周家那龟孙叫周延森的那个，判刑了！”
傅雪恩望向薄沉，薄沉直接把扩音器打开。
这下，傅雪恩听得更清晰：
“死刑！”
……
江城，持续多日的暴雨在今日停歇，阳光格外灿烂。
面对定罪，犯错者终于流下眼泪，只是那眼泪分明是饱含着两个字——
虚伪。
害了那么多姑娘，后来跟进报道的新闻里，除了姑娘，还有些长相好年纪小的男孩子。
而这些受害者，都还是花一样的年纪，大多都还在念书。
周延森被判死刑，是意料之中，更是情理之中。
不判死刑，那才是有问题。
“她怎么样？”
周府主楼正厅，柳慧丽的目光从眼前报纸上极显眼的板块移开，问身旁的女佣。
女佣声音恭敬：“回老夫人，她看到消息昏过去了，醒来又大哭了一次，今早问了伺候她的那几个，说这两天她看网上的消息，都不怎么吃饭了。”
柳慧丽了然，声音淡淡：“那，是时候了。”
女佣略惊，有些不解地看向柳慧丽。
柳慧丽面上依旧淡然，眼里却分明是罕见地漫出星星点点的恨意。
“还记得小茹吗？”她问女佣。
小茹，钟茹，周家大少爷周宇昌生母，现任周家当家人周进天原配，原来的周家少奶奶。
“回老夫人，记得，当然记得。”
女佣自是不会忘——钟茹待人接物都礼貌善良，当初周府的下人们就没有不喜欢钟茹的。
只可惜，偏偏这良善，是豪门里最忌讳的。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豪门里要生存，善良是可以，但得有锋芒护体，再不济，要有势力撑腰。
可钟茹什么也没有。
钟茹和周进天门不当户不对，嫁入周家，凭的是周进天的喜欢。
凭的是一段不被豪门看好的纯真恋情。
而有些人的现实就是这样残酷——
曾经多喜欢的人，为了利益，还是会被当作棋子抛弃。
钟茹去海城旅游，不慎失足落水，被捞起来时，尸检颈部却有致命伤口。
显然不是不慎失足那么简单，可因为是在海城，是在当年袁家称霸的地盘。
便，就是不慎落水。
再之后，袁漫语嫁进周府，成了周家的太太，周进天的夫人。
或许到如今，周进天都忘记了自己年少时就喜欢的女孩。
也忘了对钟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但同为女子，柳慧丽却记得清楚，尤其记得钟茹这个姑娘的笑，记得钟茹叫她“妈”。
“进天呢？”
“回老夫人，家主这段时间忙公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今天也早早去公司了。”
“行，那去准备行李吧，我亲自带她去海城，散散心。”
女佣讶然，无疑是懂柳慧丽这话不是简单的散散心：“老夫人……”
柳慧丽看过来，依旧是淡然的模样：“知道为什么这案子进展这么快么？”
“……因为傅家？伺候她的人说二少爷事发那天曾去过傅氏总部。”
“不，不是傅家，若是傅家，没结果之前，新闻不会漫天飞。”
并不太了解京圈那边情况的女佣疑惑：“那是？”
“是薄家，豪门中人，最是会玩弄舆论。”
“她儿子得罪了薄家，这才是这件事没有转圜余地的直接原因。”
“她又曾求助袁家，相当于把她娘家暴露在了薄家的狙击枪下，所以……”
今时不同往昔——如今的袁家，保不住袁漫语。
杀人者，终将偿命。
***
“回傅家、薄家，还是观山别墅、龙悦湾？还是，宝宝想到哪儿逛逛？”
重新上车，薄沉询问老婆意愿。
傅雪恩没什么犹豫地选了傅家老宅，“回来还没看看外公外婆，先回家里一趟。”
“好。”薄沉没意见。
车子往傅家老宅的方向开，路段问题，路上遇到了堵车。
抵达时也就不算早了，临近十一点半，正巧赶上要吃午饭的时候。
想给两位长辈一个惊喜，没有提前告诉，只和管家王进说了一声。
让等会来开门的时候，要是被问，就说快递员上门送货。
王进配合得很好，见到傅雪恩笑得和蔼：
“大小姐，王叔可什么都没说，不过您等会可不能太咋呼，老先生和老夫人可受不住。”
“王叔放心，”傅雪恩笑得乖巧，又道：“我也咋呼不起来。”
“诶，也是。”王进回过神，有些恍惚。
想起程雪说的那句“你和你妈妈长得真像”，以及四合院里程雪和她说过的母亲傅诗兰的一些事。
傅雪恩便是知晓了，那不是她的性子，但，是傅诗兰的性子。
没有人忘记傅诗兰，所有人都记得傅诗兰。
快到屋，隔着一段距离瞧见外婆白清辞正在里边儿修剪鲜切花的花枝。
外公傅德振在一边看报纸，不知看到了什么，眉头皱起，神色严肃。
傅雪恩牵着薄沉，等看见白清辞把园艺剪放下。
这才开口叫了两位长辈一声。
白清辞闻声回过头来，一双有岁月痕迹但仍很美的眸子亮起。
“雪雪？！好孩子，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外婆外公去接你。”
“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傅雪恩张开双臂将白清辞抱住。
白清辞笑得慈爱，轻轻拍了拍傅雪恩的脊背，“好，好孩子，不错，很惊喜。”
傅德振也从椅子上起来，傅雪恩松了这边，也抱抱傅德振。
“外公。”
“诶！”傅德振刚巧皱起的眉瞬间消散，眼里是肉眼可见的慈祥。
“回来的正是时候，一起吃午饭。”
傅德振看向王进，“让后厨多做几个菜，要雪雪爱吃的。”
“诶，是，老先生，我这就去吩咐。”王进道。
心里却补上：其实啊，刚才就吩咐了。
薄沉站在一边看着眼前景象，笑得温柔，白清辞把人拉过来：
“小薄你站那么远做什么？来，快进来坐，自己家，别拘谨。”
又说：“哦，对了，这段时间，你也去南城了？都没见着你人。”
傅雪恩望了眼薄沉，很自然地先一步朝白清辞解释：
“嗯，外婆，阿沉哥哥他想我，就也跟过去了。”
薄沉笑着接上老婆的话：“嗯，就是这样，外婆。”
听见薄沉也叫自己外婆，白清辞略惊讶，随即便很是慈爱地笑出来：
“诶，好！挺好！来，进来坐，哦，等会你爷爷……”
正说着，大门那头停下一辆车，日常来傅家蹭饭的薄威薄老爷子到了。
“回来了？”相当自然地往里走，后头跟着程良和几个薄家保镖。
薄沉望了望，笑，“嗯，回来了。”
说罢，看了眼傅雪恩。
突然接收到某人又要开始了的傅大小姐决定这次由自己开始：
“薄爷爷好，嗯，外公外婆，刚好人也齐了，我想说件事。”
“诶，雪雪想说什么事，直接说就行。”白清辞笑得一脸慈爱。
傅雪恩一副乖巧：“嗯，我和阿沉哥哥领证了。”
说罢拍拍旁边站着的薄沉，“把结婚证拿出来看看。”
这次某人不敢说不能摸了，一听领证，三个长辈相互一瞅，眼神几乎同时间亮炸。
“我们看看？”
此看看显然不是只看看。
结婚证一拿出来，两本都被拿走。
薄威笑着点点头：“嚯哟，不错，是真的，这照片拍得真好！”
薄沉：“……”
傅德振和白清辞拿过的是薄沉那一本。
白清辞：“不错不错，配，很配！”
傅德振：“诶，俊！美！薄总和我们家雪雪，是很配啊！”
薄沉微笑，biu——
嘴角翘到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