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七十六年……”
朱元璋喃喃道：“二十四年前，鄱阳湖上，火光冲天，大破陈友谅水军六十万。”
“两百七十六年后，皇城燃起大火，葬送大明江山。”
“这相隔了三百年的两场大火，莫非是冥冥中自有的天意……”
张凡默然。
天意人为，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好！是个好孩子……”
仿佛沉默了许久许久，朱元璋方才再次开口，遥望某个不可知的方向，给两百七十六年后的那个凄美的画面，给那个悲凉的帝王，做了最后评语。
好孩子？
这一句话，让抖音弹幕猛地一顿，似乎有些不解其意。
崇祯一生可谓悲催，志大才疏，想做的事情都没做成，唯有歪脖树上的这一死，还算是为汉人保留了几分最后的尊严。
可是作为大明王朝的缔造者，朱元璋对这样一个断送江山的不肖孙儿，暴怒大骂还差不多，这个好字，从何谈起？
“皇袍上带着补丁，好！”
朱元璋似乎是在对张凡说，但更像是面对一个拜服在地上，哭着连连扣头的后世子孙教训道：
“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好！”
“杀妻杀女……好！”
一连三个好字，朱元璋咬着牙，终于还是牵动了隐藏的情绪，叹息道：
“可是……自去冠冕，以发覆面？”
“孩子！你糊涂啊！”
朱元璋似是有些疲惫，便随意坐在一张椅子上，双脚叉开，丝毫不顾帝王形象，也不再去看张凡，继续说道：
“想那秦王嬴政，号称千古一帝，却不过二世而亡，用万里长城护着的大秦，只存在了十五年！”
“强汉刚硬，虽远必诛？两百一十年便耗尽了国运。”
“隋朝！大运河罪在当代，流尽黄金万古愁，以至于短短三十九年便不复存在。”
“盛唐！这个盛世，那个也盛世，到头来，无非二百八十九年！”
“大宋三百一十九年，却要南北两朝加在一起，连皇帝都被人捉了去，哈哈！哈哈！”
呃！
张凡心想这事儿你最好还是轻点笑……皇帝被捉了去这个事情……今天就不跟你说了……
毕竟乡长已经变成三胖子了，再当头打一棒子，那不合适。
“朕的大明！起于毫末，却能为天下华夏人建立二百七十六年的国祚！”
“王朝更替，天命所定！”
“倘若二十四年前不起东北风，鄱阳湖上便是朕大败亏输，哪还有后来的大明江山？”
“大明，受命于天，也终于命数，非一人之力能够扭转。”
“尽心，便可以无悔！”
“孩子！你穿着补丁！杀掉妻女！临死前最后一刻想着的，却还是这天下百姓！”
“就凭这一句！孩子……你何必无面目见朕？又有什么对不起我大明？”
“糊涂！糊涂啊！”
“我大明皇帝！纵死，也必当堂堂正正！没有覆面不敢见人的道理！”
……
这一番话，朱元璋在张凡面前毫无保留地吐露心声，却让后世几千万人同时听闻。
“好一个通透的朱元璋啊！”
“本以为他会对末代皇帝崇祯大骂不止呢！没想到……竟然是这番话！”
“有这样的帝王开局，大明二百七十六年……真是可惜的了！”
“唉！开局牛逼，也扛不住后面的几个神坑！”
“这台词谁设计的！居然还有笑点……朱元璋的演员吐槽宋朝徽钦二帝的时候，是怎么忍住不笑场的？”
“大明战神朱祁镇，了解一下？”
“明太祖还是厉害！这一句受命于天、终于命数，仿佛是一语成谶！”
“是啊，都是命数……这特么的内忧外患，党争倾轧，崇祯从小是被当王爷培养的，忽然坐了皇位，脑子里有想法但能力卡住了，再加一个几百年一遇的小冰河时代！神仙也扛不住啊！”
“真就像朱元璋说的那样，是老天收回了大明江山！”
“说实话，野猪皮自己都没想着居然能赢！”
“青铜跟王者对线，王者忽然去交公粮挂机了，你敢信？”
“十三副铠甲起兵……除了够莽，真看不出有什么得天下的本事。”
“换朱元璋试试？打哭他！”
“你也太看得起他了……朱元璋派个儿子，都得让他两个手才行！”
抖音直播间里，满满的都是对大明朝的唏嘘感慨，虽然时隔数百年，但终究是华夏血脉相连。
今天这场直播，看到了朱元璋从一介布衣开启的霸业，一路到了南面称尊，可谓是酣畅淋漓！
尤其是鄱阳湖一场大战，以少胜多，大破陈友谅，后来更有张凡用神一般的手段把后世航母展示在朱元璋面前。
那一句“华夏海军，护送您回家”，让多少人在屏幕前泪目。
然而，极盛之后，又追忆起明末之殇，这个张凡调动情绪的能力，简直是让人又爱又恨！
时而热血沸腾！时而鼻子发酸！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只有华夏人才能看懂的对话，而那些海外流量虽然已经在抖音后台显示出非常可观的数字，但表现出来的全是迷茫。
龙城电视台演播厅，通过专门设立的大屏幕，孙成功以及其他台里领导，看到了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堆内容。
“啊！我看到……好多哭的表情符号，这是怎么了？”
“嗯……我刚刚下载这个app！要怎么才能装作老用户，是不是也得跟着发这个符号？这是某种暗号吗？”
“我的神啊！教教我该怎么做！”
“我的天！我刚才打电话给一个华夏朋友，他说……不是什么暗号，是真的表达一种……悲伤的情绪，甚至据说很多华夏人现在正在对着手机哭！”
“？？？”
“哭？哭点在哪里？”
“上帝！这像是东方的魔法！”
“那个叫做明的王朝，已经灭亡……接近七百年了！现在活着的华夏人，不可能有人还有记忆！为什么要哭？”
“这真是一个神奇的民族！”
“为了亲人哭，那还可以理解，可就算是亲人，也是几百年前的，哪来这么深的感情？”
“嗯……这好像是！某种信仰！就好像我们在神像前的痛哭？”
“哦！对对！我在做礼拜的时候，向耶稣忏悔，就哭得稀里哗啦的……”
“不！不可能！华夏人，没有信仰吧？”
懂得外语的，当然不只是一号频道的专业翻译组。
弹幕上越来越多的外文，也有人开始给提供义务翻译，而这段关于信仰的讨论，很快就被数以千万计的华夏人看到了。
呵！
我华夏无信仰？
番邦蛮夷！懂个屁！
这里是抖音直播间，这可是华夏的主场！
不论是人数还是气势，岂能让这些四面八方钻过来的家伙在那里胡说八道！
一段段激扬文字，立刻就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