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奇怪。
上规模的养鸡场，跟小打小闹的比起来不一样。
从选择孵化蛋方面，就要考虑品种了，不再是像是家庭式作坊那样，考虑的多了一个抗病毒，还有鸡舍的整体构造。像是现在的养鸡场，进去一次，都要消毒一波。虽然消毒的手段还比较稚嫩，但好歹消了毒了。身家千万，带毛的不算。
看门的是村子里的三叔公，谁要敢瞎折腾，老头子要拿拐杖敲人的。
“第一批估摸着就这几天了。秋收之后，会逐渐提上去，到了年底，也就基本上能够大批量出蛋了。他们等挺长时间了吧？”沈昊问队长。
“是等挺长时间的了。”队长点了点头：“好家伙，好几个供销社，城里的机械厂、轧钢厂，跟闻着腥味的鲨鱼似的。”
队长其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们村的这个养鸡场，基本上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国内第一了。
按照白老头的说法，这养鸡场，等到巅峰时期，一天约莫能产蛋四五百斤。这一个月下去，也有小万斤的水准了。
“不要钱吧。”
“要什么？”队长早有预料。
事实上，哪怕到了现在，物资还是缺的，什么都缺。
“要票，要铁，要钢，要人，钱少要些。”
一个月，鸡蛋的产值能达到六七千块钱，这对于秦家村，是一个离谱的数字，但对于沈昊而言，这才刚开始。
“你想做什么？”队长皱了皱眉。
他觉得，这样子其实已经很好了。有钱也成，有票也成，最好来点粮食，这些鸡崽子是真的能吃，即便是秦家村在这附近的村落里收苜蓿草，都有点扛不住了。更何况，这鸡崽子，也不单单吃苜蓿草啊，单吃苜蓿草会营养不良的。
“我听说，城里已经有人开始做小买卖了。”沈昊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要搞投机倒把？这可不成啊。”队长立马警惕了起来。
“不算，算了，跟你说不清楚，您老，先按东西换吧，东西我给老会计了。他们应该会答应的。”
李胜利踩着泥泞的马路，来到了熟悉的村口。
“胜利叔儿，您来啦。”有村民朝着他打招呼。
“小玉儿也长这么大了啊，今天咋没看到那群皮猴子呢？”
李胜利做这个采购，已经做了整整十来年了，混到今时今日，他总算是混到了供销社的主任的地步。今天过来，也算是给自己后辈指一条路，另外就是跟秦家村好好谈谈鸡蛋的事儿。这供销社，也是需要货源的。
“他们啊，都去养鸡场捡鸡蛋了，捡鸡蛋给钱，都挣钱去了。”
“哦？下蛋了？！”
“可不哩，队长说了，好日子要来咯。您找队长有事吧，队长在水库那边，您快去吧。”
“成，来，吃颗糖。”
“不吃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叔儿，这村可真阔气，给糖都不要。”在李胜利旁边的年轻人有着咋舌。
“这糖，本就是给小孩了，人姑娘长大了，自然就不要了。当年我给这村的大人，大人也是不收的。”李胜利笑了笑，跟自己的外甥解释。
作为叔叔，该让外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
“这秦家村啊，可是这十里八乡的良善村子，那些年闹饥荒的时候，也就他们村子里的守村人还活着。人品那是个顶个的顶。在这个村子里，人都不错，倒也不必担心太多。”
“哦，那养鸡场又是咋个回事？”程不器好奇地问道。
“养鸡场啊，那就说来话长了，走吧，我带你去见见。”
饶是程不器觉得自己已经尽可能地高估一个养鸡场了，可当来到山坡上，往下看的时候，那密密麻麻的鸡在鸡舍里的模样，也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过了老大一会儿，才不由得喊了一声：“乖乖，不得了啊，这么老些鸡。”
“胜利，来了啊。”队长冲着李胜利打招呼，也算是老熟人了：“前阵子听说你升了，咋还跑我们村里来了。”
“嗨，我要不来，你们的鸡蛋还能卖到我们那儿去嘛。”李胜利也乐了，掏了掏兜，给队长一根烟，还顺手给了沈昊一根，沈昊也不拒绝，随手接过来，就夹耳朵上了，回头给老丈人也挺好，老丈人条件好了，喜欢上抽两毛三了。这玩意，是他的最爱。
“听说你这养鸡场开始下蛋了？”
“啥你的我的，是我们村的，你可别胡咧咧。”
“行了行了，都自己人，咱们合作也得有十来年了吧。咋样，给老弟我多一些？”
“你能要多少。”队长“吧嗒”了一口，也不着急着说：“我不要钱，我要票。”
“票。”李胜利挑了挑眉头：“要啥票。”
“啥票都成，粮票、糖票、油票、工业票，你有什么票，我要什么票。”
“嚯，口气还挺大，你琢磨着，这地儿能出多少蛋？”
“一天这个数。”队长伸了伸手掌。
“五十斤？”
“扯什么犊子呢，多少斤你心里没数？”队长瞥了他一眼。
“真有五百斤？”李胜利“咕噜”了一声，其实他也不是那种啥都不知道的，只不过他还真没见过这么多鸡，给了一个保守的估计，五十斤，有点少，可这五往上不就是得添零嘛？
“我要一半！”
“你可拉倒吧，张嘴就要一半。”队长翻了个白眼：“你不干脆说你都要了得了。”
“那我都要了。”李胜利主打的就是一个不要脸。
他一个供销社的确花不完这五百斤，可耐不住这玩意是硬通货啊。别说五百斤的，只要有，多多少都能很快消化掉，四九城，不是开玩笑的，而且，最近越来越多小年轻回来了，这消耗量，哗啦啦地往上涨。
“你们还打算往外扩的吧？”李胜利又想到了一件事，立马问道：“我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但你们要是想往外扩，可得小心些咧，前些年，听说北边发了鸡瘟，那可死了不少的鸡。”
“放一百个心吧，你不知道我们为这花了多少钱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