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二楞这回可算是彻底长了记性。
大热天的，在澡堂子里被好些人盯着，生生在热水底下冲了40分钟。
偏生今天这锅炉还烧得贼旺。
等他出来的时候，浑身都快烫秃噜皮了，直从头顶冒烟。
冯二楞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室友看他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憋着笑端了一茶缸子的白开水过来。
“怎么样二楞，以后还敢拿营长开玩笑么？”
“不敢了... ...我可不敢了。”
冯二楞颤颤巍巍地接过茶缸子咕咚咕咚地往下灌水。
喝完以后打了个嗝儿，左想右想还是没忍住。
哼哼着说：“我觉得，营长肯定是被我说中了，才要罚我的呢！”
“那词儿咋说的来着... ...对！对！”
“他肯定是恼羞成怒了！”
事实证明，冯二楞虽然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但说话说的是挺准。
傅景川本来是想着在部队多耗些时间，免得回去以后看着那个空了的主屋儿心里不好受。
可这被冯二楞一调侃，他在部队也待不住了。
回去以后，傅辰跟傅小妍刚背着书包走到家门口。
俩孩子不知道姜绾已经走了，还在门口儿说，“姜阿姨，开门！”
傅景川单手插着兜儿，神色一滞。
随后抬手把门一推，“姜阿姨不在，这几天都不在。”
“啊？”
傅辰愣了愣，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姜阿姨去干啥了呀？”
“去县城了，去你们姑奶家了。”
“哦... ...”
傅辰呆呆地应了声，就背着书包带着妹妹回屋去写作业了。
把作业本啥的拿出来，往炕桌前盘腿一坐，随后非常老成地摇头叹息。
举起短短的手指头，用看穿一切的表情感慨道：“小妍，我觉得咱俩以后可能真得叫姜老大妈了。”
“你以前有没有听说爸娶的那些阿姨们去过姑奶那儿？”
“县城都没去过！”
“可是姜阿姨才嫁过来没多久嘞，就去姑奶家了。”
“... ...叫就叫呗。”
傅小妍努了努小嘴儿，稍微停顿了一会儿。
然后也掏出作业本坐在傅辰对面。
缓缓说道：“反正我觉得姜阿姨挺好的。”
“又背着你去医院，还带着咱俩去看电影... ...还有咱俩让那个坏人抓走了，也是她叫狗去咬的！”
“但是... ...咱俩应该啥时候叫她妈呀？”
“哥，我觉得我有点叫不出口。”
“... ...那，没事儿咱俩先练练？”
“行！”
傅小妍用力点头。
没了姜绾，傅景川和两个娃之间的气氛便明显沉闷疏远了很多。
他这个人吧，本来天生就不是个热乎的性子，要让他主动跟孩子们聊会儿天啊，或者是亲近一会儿啊，那实在是挺难的。
所以，傅景川顶着满脖颈子的汗，肩膀子上搭着条毛巾，决定先洗个澡，然后给孩子们把饭做了。
刚才从部队出来的时候有点匆忙，一时没想起来去食堂打饭。
傅景川关上浴室的门，指腹落在门栓上却忽而一顿。
脑子里不听话地窜出来些旖旎的画面，让他的呼吸声顿时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显得愈发粗沉起来。
女人纤细的腰肢，攥握在掌心的感觉似乎还未消退。
他转身走到淋浴下面，幽深的眼神不自觉地扫过墙面，仿佛还能看到她盯着张红到几近滴血的脸，高高地扬起细白的颈，甜腻地呜咽着，被动地承受着他的凶狠。
傅景川薄削的唇抿紧了，绷着一张脸三两下就把衣服全脱了。
直接把水开到最冷，任由水流自头顶落下。
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闭着眼昂起头。
细密的水帘顺着他漆黑而狭长的眼眸，落到坚毅的下颌，又在脚下汇聚成一道道的水流。
这个冷水澡，一洗就是半个小时。
等他穿着大裤衩跟二股筋背心，湿着一脑袋的青茬儿走出浴室的时候，两个娃都饿的不行了。
作业都写不下去了，每隔上一会儿就把门打开个缝隙，小心翼翼地往外面看。
傅景川正好跟傅辰乌溜溜的眼睛碰了个正着儿。
他想起姜绾跟训自己似的，说出的那些话，不禁心头一软。
大步走过去把门推开了。
“饿了？”
傅景川垂眸看着傅辰，声音刻意放柔了些。
傅辰这才背着小手点头。
“嗯！”
“行，你俩等会儿。”
“今天忘从部队打饭了。我下点面条炒俩菜，快着呢，一会儿就能吃。”
“行！”傅辰眼一亮，就又跑到炕上接着写作业去了。
傅景川去了厨房，大刀阔斧地一顿做，不一会儿就端着面条跟菜放院儿里的大圆桌上了。
他叫俩娃吃饭，那俩孩子就蹦蹦跳跳地窜出来了。
可能是因为傅景川最近真的变了不少，孩子们跟他相处起来好像也没那么紧张了。
这吃着吃着饭，傅小妍就冷不丁地从嘴里冒出来句：“爸，今天于老师还问我姜阿姨的事儿嘞！”
“你认识于老师不？”
“... ...”
傅景川正往嘴里扒拉面条呢，动作蓦然一滞。
漆黑剑眉已然蹙起，语气隐约中透着股不悦：“他怎么问的？问啥了？”
傅小妍好像有点想不起来了，傅辰却记得。
吞吞吐吐地道：“唔... ...于老师问，姜阿姨多大，我们跟她相处的怎么样。”
“问她啥时候去学校，他还有事情想请教... ...”
“爸，于老师不就是老师吗？他为啥还要请教姜阿姨啊？难道说，姜阿姨比于老师还厉害吗？”
“嗯。说不准。”
傅景川扯了扯嘴皮子，掩下眸中冷光。
又草草地扒拉了两口就撂筷子了。
“我去接着收拾柴房，你俩吃完了就回去接着写作业。”
“碗筷不用管。”
“嗯！知道了！”
傅辰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一个劲儿地往傅景川脸上看。
等他走了，才动了动屁股把椅子朝着傅小妍挪的近了点。
“小妍，爸不高兴嘞！你瞧出来了不？”
“啊？？”傅小妍天真而懵懂地咬了咬筷子，“为啥不高兴啊！”
“傻，你这都看不明白？”
傅辰切了声，“肯定是因为别的男人关心姜阿姨，所以爸不乐意了呗！”
“我可听大明哥哥说了，村里的人都夸姜阿姨呢，说她长得好看，跟仙女儿似的，还比爸岁数小那么多！”
“... ...对！那个把咱俩弄山上去的那个臭流氓，不就说喜欢姜阿姨来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