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来到值班室门外。
朝里面看去，只有顾妄一个人。
他靠在椅背上喝咖啡，清冷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日光灯投射下一片亮光，光亮笼罩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时念有一瞬间的难受。
她觉得自己看他好像雾里看花，似乎从没有真正看清楚过。
“妄。”
她轻声道，用手敲了敲门。
顾妄闻言，惊讶地抬眼。
当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儿时，几乎是第一反应站起身，一个箭步走过去，揽上她的双肩。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明天要去怀柔影视城？”顾妄很高兴。
时念却蔫蔫的：“想给你一个惊喜，给你做了点夜宵过来。”
顾妄很激动，把人儿往怀里一带，抱得很紧很紧：“傻瓜，下次别这么折腾了，你要是累到了，我会心疼的。”
时念靠在男人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她的心情得到短暂的平静，有种被救赎的感觉。
双手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腰，回应他的热情。
“怎么了？”顾妄很敏锐，察觉到了人儿的异样。
时念咬了咬唇瓣，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睁着一双美眸看他，微微一笑：“你要去缅北吗？”
她的声音很低，很轻。
顾妄愣了一下，没有否认，点点头：“是。”
时念笑得苦涩。
果然，她比别人知道的晚。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时念勾起嘴角，笑得苦涩。
见她这副表情，顾妄的心都快碎了。
他捧着人儿的小脸：“林初南告诉你的？”
他靠近人儿，把额头抵在她额头上：“她是院长的女儿，有最快的途径知道我的一举一动。”
他极力自证清白：“嫣嫣也不知道我去缅北这事，我想你俩过个好年，等过完年，我再告诉你们。”
这个解释很有用，也很有说服力。
时念的心情得到了稍稍的抚慰。
抬起眼帘，她的眼眶发红：“为什么去缅北？原因能告诉我吗？”
顾妄怔忪住。
时念目光灼灼，在等他的答案。
顾妄叹了口气：“你想知道的话，那我告诉你。”
他隐瞒一切，只是不想时念担心。
可既然她问出口了，为了不让她胡思乱想，他打算把埋藏在内心多年的心结道出。
拉着时念的手，把她手里的保温盒放到桌上。
把椅子拉开，示意她坐下。
“当年我妈被定义为自杀，警察和法医勘察了现场，得出的结论都一致。”
“曾经一度我也这么认为，觉得是胡兰茵逼迫，母亲不堪其扰，郁郁而终选择自杀。”
“但这些年我得到了一些新的消息，母亲自杀前最后见的人不是胡兰茵，而是一个男人，不过那个男人没有被监控拍到，只有一个目击者，目击者说男人戴着帽子口罩，具体样子没看清。”
“奇怪的是，当年负责侦查我母亲案件的警察，在这件案子后，很快被调了部门，从刑侦科去了禁毒大队，还被调去了金三角。”
听到这里，时念的美眸不禁睁大。
“所以，你想去找那个警察吗？”
“是。”顾妄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唯独在时念面前，他想做个毫无城府，掏心掏肺的人。
“阿念，我怕你担心才不告诉你……”顾妄哑着嗓子，居高临下，垂眸看着面前的人儿。
“无论林初南对你说了什么，都别相信她，好吗？”
他眼睛泛红，炽热的眸光闪烁。
时念咬紧唇瓣，用力攥着椅子的边角。
她差点被林初南二次挑拨！
脑海里忽然想起林初南说过的话，比一比，谁更爱顾妄。
她不知道自己的爱有没有林初南的多。
但是跟自己比，她知道自己的爱，绝对没有顾妄给她的多。
上一世她明明可以全身心为了厉北骁不管不顾，这一世为什么不能完完全全给顾妄？
想到这里，时念低下头。
内心发出灵魂拷问。
她到底，到底是不是真的爱顾妄呢？
“缅北那边很危险的。”
好半晌后，她闷声开口。
顾妄揉了揉她的额前碎发：“放心，那边虽然内乱，但也不敢明目张胆跟维和部队杠上。”
“那……”时念低下头：“要去多久。”
一室的沉寂。
两人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一年……”
这个时间一出，时念觉得自己的心跳猛地停止跳动。
一年，而不是一个星期！
上次两人分别一个星期，已经让她度日如年。
她真的不敢想，要是分开一年会怎么样。
“这么久吗？”她低声问道，鼻子有些酸。
顾妄把她一把搂紧：“能等我吗？等我回来就向你求婚。”
心好痛，像是被割开又继续撕扯一般。
时念把头埋进男人的怀里，没有即刻表态。
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好久她才道：“你等了我十年，我等你一年又何妨？”
“阿念……”顾妄偏头看着怀里的人：“是我不好，我招惹了你，又要让你等。”
他吻上人儿的脸颊，把她脸上的泪珠一颗一颗吻掉。
时念的泪珠像断了线，怎么都收不住。
“我去你宿舍等你，你值班结束后过来。”
“好。”顾妄知道她的意思。
……
时念离开急诊大楼时，天空又飘起了大雪。
雪下的很大，很快就把她的头发染白。
一把伞从后面撑来，为她挡住暴风雪。
“怎么样？他告诉你了么？”裴成渊声音沙哑，关切地问道。
时念点了点头，心情很低落。
裴成渊有些惊讶：“那他要去多久？”
“一年。”时念苦涩一笑。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把手伸出，接住飘落到手里的雪花：“我会等他。”
裴成渊站在她身后，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她脸颊上的泪花。
看到她这么痛苦，他的心也隐隐作痛。
“维和有纪律规定，一年是最短期限。不过现在交通发达，通讯也发达，你要是想见他，我可以护送你过去。”
“谢谢。”时念擦了擦脸上的泪。
转过身，仰起头，认真看面前的男人。
他和顾妄有着几分的相似，但气质大不相同。
“我可以喊你一声大哥么？”
裴成渊僵住，扯了扯嘴角：“随顾妄这么叫？”
“嗯。”时念点了点头。
裴成渊笑得很苦涩：“你要喜欢，那随意。”
“大哥。”时念朗声道：“亲情可贵，你和顾妄别再明争暗斗了。”
“在我身上耗费时间和精力不值得，你值得更好的女孩。”
裴成渊笑而不语。
找不到了。
他的心早在几年前就给了她。
如今更是被她填满，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孩。